畢竟都是虛情假意。
蘭琛這才發覺剛剛忘記表演,情動時身體所有的反應都是最真實的映照,無需憋氣無需刻意,也沒有意識去想那些彎彎繞繞的知識。
一場突如而來的意外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蘭琛為對方不擇手段以自己身體為籌碼的行為氣惱,卻同樣無聲無息沉淪。
鞠千尚洞察人心很輕易就抓住了他想要的。
但又沒完全抓住,蘭琛明白有些事不能讓這個人看得太透徹,不然對方就會利落離開。
他道:“嗯。”
冷靜下來的蘭琛終于再次有了思考能力,當年選擇魚死網破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妥協,他的言語陷阱大概也是為了戲弄。
這個人就是如此惡劣。
鞠千尚軟下身體百無聊賴地揪着對方淩亂不安分的碎發:“那個人我隻知道姓蘭,小宣打得過嗎?”
蘭琛抿唇:“可以試試。”
鞠千尚樂不可支笑得身體歪斜:“小宣,真厲害。”
他起身不帶絲毫留戀地打開通風,氣息流轉室内冷清幾分,連着暖色的燈光變成慘白的冷調氣氛全無,鞠千尚用潮濕的毛巾揉搓着已經幹透的頭發,回眸淺笑:“那麼,晚安。”
蘭琛坐在那裡汗珠從額角滑落,喉結起伏禁欲與性感交織,窗戶的冷風吹得身體變冷,欲.望始終無法消失,客廳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蘭琛起身撿起落在一旁的浴巾,搭在手腕垂下作遮擋,他最後看了眼空蕩蕩的房然後關燈合上門,一如他不曾來過。
浴室水流嘩嘩,輕盈的泡沫被沖走熱水重新沖刷着身體,鞠千尚吐掉口中的水放下牙刷,薄荷味的清涼愈發讓人清醒。
“系統,現在可以關掉小電影了。”
剛剛的吻是從系統在他腦海裡放的小電影學的,後續的畫面太過讓人反胃,鞠千尚覺得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他拿起吹風機開始吹頭發。
[為什麼不直接哔——是因為沒有哔——我可以幫助宿主大大點閃送的。]
“在這荒郊野外點閃送嗎。”
0986跳腳:[系統出品天涯海角也能送到。]
“小可愛,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鞠千尚放下吹風機走進卧室将自己砸進床上,星海小夜燈下他的側臉柔和而慈愛。
他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淩晨4:05已經不适合睡覺了,沒有抱枕鞠千尚有些不習慣。
鞠千尚已經很少想起以前的事,就算想起來更多的是和李文棟的糾葛,但青年的一句“對不起”,勾起了有關于别人的記憶。
《深藍》是鞠千尚參與藝術節的投稿作品,亦是所有争論的起始點他用半年的時間完成了它,一副畫的價值重來都不是由畫家本身決定的,而是那些看客,或者說是鑒賞家。
他們奉它為瑰寶給了無數的熱度所有人趨之若鹜,又在某天将其貶低到塵埃裡。
他們說那幅畫是李文棟的作品,而他隻是個剽竊者,李老師能拿出來畫半成品時的視頻,上面有清晰的時間。
而鞠千尚什麼也拿不出來,他被輿論攻陷成為了真正的失敗者。
《深藍》的真迹最後不知所蹤,而那幅被模仿的仿作品被李老師拍出一千萬的天價。
再後來鞠千尚死了,他不知道何時死去也不知道是如何死去,隻是渾渾噩噩地背負着罵名沉默地消亡。
隻是他的意識并沒有随着軀體而消失,仿佛在掙紮,他短暫地以靈魂的姿态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裡網上依舊是數不清的罵聲,他的私人賬号除了每天的辱罵詛咒,其實還有一條很特殊的消息。
他于萬千列表裡發現了它。
用戶的頭像是一輪笑着的向日葵,神情上與鞠千尚有幾分相似,這是某一年某個黑粉做的黑圖,但是對方絲毫不知。
他發的第一條消息是:您好,我很喜歡你的畫。
那條消息之後是一整年時間的空白,再之後便是《深藍》事件,他說:請等等我,我會找到證據。
再之後那個人又消失了很久,鞠千尚想他自己都找不出的證據,别的人又怎麼能找到呢。
或許是因為這一絲好奇,他的魂體撐着等了許久許久。
某一天有關于他的消息再次在網上掀起波瀾,但很快又被無名的力量淹沒。那個盯着向日葵頭像的人再次發了消息,每天訴說着他的進度,盡管無人回應。
後來的某一天終于有人回應了,有人用着他的賬号把那個人罵得狗血淋頭,他以為對方會憤怒,但是對方隻是很平靜地打下幾個字:
對不起……是我太遲了……
鞠千尚眼睛有點發酸忍不住閉上眼,他想怎麼會遲呢,他本不抱希望,但有人為他奔波他應該是高興的吧。
時隔久遠,鞠千尚已經記不起自己當時的心情,那年的末尾他淺淡的魂體消散,對這個世界失去了所有感知,直到遇到系統。
[宿主,要換個片子看嗎?]
鞠千尚失笑在被窩裡打了個滾:“好。”
又一個令人難評的影片結尾,鞠千尚困到睜不開眼睛:“能幫我找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