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夫久違睡了一場好覺,夢境中正到兩人濃情蜜意之時,是在開春時的紫雀花山丘,他擁着塞米拉,剛吹滅燭火,就...
就感覺鼻子被人捏着喘不過氣。
他懊惱地從夢境中醒來,就見到塞米拉的下巴抵着床沿,正一臉幽怨地盯着他。
仗着漆黑的室内看不清他臉上動情的紅暈,拉爾夫嚴肅地說道:“是快到七點了嗎?我現在回房間,我們今晚再...”
塞米拉剛從他鼻子那收回來的右手指了指他懷中,拉爾夫才發現自己牢牢攥着塞米拉的左手腕,塞米拉現在怪異的姿勢也是因為他把人家往懷裡帶,硬是讓塞米拉的左手貼上自己赤裸的胸膛。
拉爾夫往身下看了一眼,尤加利法陣已經滲入肌膚,看不出一絲痕迹,他放開塞米拉,輕咳一聲,說道:“法陣已經施完了?”
牆上的挂鐘指向3,他慢悠悠地穿上襯衣,拿起外套往門邊走:“那我先回去了。”
門外傳來波德萊爾教授的咳嗽聲,老教授醒得很早,正拿着煙鬥在走廊上踱步。
于是拉爾夫又把外套挂回衣帽架上,看到塞米拉的帽子和大衣亂糟糟地挂在上面,他皺了皺眉,還是沒有說什麼。
他走到床邊,困倦不已的塞米拉已經躺進被窩,嘟囔着:“波德萊爾教授六點就會下去吃早餐,你到時候在走吧。”
拉爾夫沒有動作,于是塞米拉撩開半邊眼睛迷蒙地看他:“你可以在扶手椅上休息,或者地毯。”
拉爾夫還是沒有動作,過了半晌,他僵硬地開口道:“我明天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說完便自覺擠入被窩,塞米拉不滿地哼哼了幾聲,因為太困,到底沒有阻止。
“塞米拉。”拉爾夫在旁邊輕聲喚她。
“塞米拉,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塞米拉強撐着睜開雙眼,拉爾夫的發間還保留着尤加利葉的香氣,氣味似乎具象成枕巾的流蘇,撓着她的鼻尖和上下眼睑,透過無形的香氣看向拉爾夫同樣困倦的臉,塞米拉忍住沒有抱怨,“嗯”了一聲示意他接着說。
“為什麼你可以用遺民法陣?”
“有材料就是可以用啊。”塞米拉打了個哈欠:“還記得我說的嗎?遺民法系和母神法系的聯系更近,我們的法陣都是基于具象符文和材料,所以其實一些基礎的法陣能夠通用。”
“比如那個取暖的法陣?”拉爾夫問道。
“啊!”塞米拉頓悟,“原來尤加利法陣讓你想起了這個呀。”
拉爾夫沒有接話。
也許是回憶起自己的高光時刻,塞米拉突然有了精神,開始滔滔不絕:“是的。但實際操作還是很困難。遺民法陣要向外界汲取能量,所以你會發現北地遺民的咒文主要集中在四肢。”塞米拉擡起雙手,放在兩人身體間的空隙示意,漆黑的房間裡隻看得清手的模糊輪廓,“所以其實憑手就能認出北地遺民,當然,我沒有咒文。”
拉爾夫尴尬地向後挪動,塞米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向外界汲取魔力的遺民法系,和向自我探尋魔力的母神法系在底層邏輯上差别很大。研究北地遺民的草藥、礦物學家有一種很有趣的觀點,他們認為遺民無法離開原始北地的根本原因在于材料。”
塞米拉心虛地咬着嘴唇:“當初那顆施法用的石榴石就是我在圖書館的博物間裡找到的,聽說來自阿斯塔森林?如果沒有來自北地山脈深處的材料,那天我可能使不出遺民魔法。”
塞米拉的小動作很多,她用手指無聊地戳着臉頰:“北地遺民四肢的咒印也算是一種魔法通路,你知道,是用至親之人的仇恨強行沖開的通路。”塞米拉端詳着自己的左手:“我沒有通路,所以魔力激發很困難。當時魔力通路完全反了,石榴石變成了魔力施放的介質,而不是我,所以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才會那麼累。”
“不過...”
“不過什麼?”一直專心聆聽的拉爾夫秉持着裁判官的本能,敏銳地捕捉到重點。
“在快天亮的前一兩個小時,我感覺自己的魔力要支撐不下去了。”塞米拉回想着:“然後我突然發現自己能感受到石榴石中源源不斷的魔力,那種感覺很奇妙,它反哺給我的魔力不多,但恰好能保持在法陣起作用的最低限度,我就是這樣撐到了白天。”
“所以一個人其實能夠同時學會母神法系和移民法系的法陣?”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你大膽一點說也許有人能同時掌握三教的法陣呢。其實不難,我想教皇也能夠學會另外兩個法系的魔法。”
“但問題在于,”塞米拉無奈地笑了:“問題在于你掌握得能有多深,底層邏輯帶來的慣性難以修改,人的一生隻能選擇其中一種,越往深研究會發現沖突得越厲害。”
“那晚對遺民法陣的使用是我的極限了,應該可以上升到生存本能的層面,也許也是巧合,恰好那顆石榴石富含的魔力夠強。對了,那顆石榴石呢?”塞米拉問道。
氣氛陷入短暫的僵持,拉爾夫岔開話題:“所以你和十三号就是憑此認為浴場的事情隻和北地遺民有關。”
“嗯。”塞米拉肯定地回答:“如果在用的是遺民魔法這點上我們可以達成共識的話,我想沒有太大的疑問。任何涉及到靈魂的法陣都是各法系裡的核心,女巫能使用這種程度的遺民魔法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拉爾夫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但心下其實已保留了自己的看法,他向十三号和塞米拉都隐瞞了鳥蔔者——他也是今天聽塞米拉說起才确定——的存在。
從塞米拉和十三号對事件的陳述中,他能感受到二人隐瞞了一些事情:比如當時那個放在他房間門口,意圖殺死他的法陣出自誰的手筆?上面檢測到的魔力很陌生,拉爾夫并不認為這個拙劣的手法和鳥蔔者有關系,畢竟那天鳥蔔者一個魔力光束就能差點要了他的命,把他擊昏後也并沒有順手将他殺死。
這至少說明鳥蔔者沒有必要通過這種手法殺死他,鳥蔔者的目标也不是他。
難道鳥蔔者的目标是塞米拉?或者是克裡斯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