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今年的深秋十分寒冷,這一年初冬剛至,京城已經飄雪。到了迎冬祭祀這一天,從皇宮去祭台的路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騎在馬上,遠遠看去,隻見沿街的屋子上已經是白茫茫一片。
“哎呀,這天,真冷……”
太子坐在馬上搓了搓手,旁邊牽着馬的随從道:“殿下風寒初愈,要不換個轎子乘吧。”
太子擺擺手,說:“不用,其他人都沒乘轎子呢,也沒多遠。”
随從點點頭,便退下了,隻見太子輕輕一夾馬腹,那馬發出一聲響鼻,兩步小跑起來,趕上前面那匹馬之後停下了腳步。
趙洵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馬上點頭示意,“殿下。”
比起太子裡三層外三層的裹着襖子,趙洵隻穿了一件勁裝,外面披了一件大氅,太子看着,不由羨慕道:“怪不得二皇弟從小就想去軍中,若是能鍛煉得小侯爺這般體格,想來我這病也早就好了吧。”
冷不丁聽他提起二皇子,趙洵看了他一眼,少見地接過話道:“二殿下今日沒來?”
“沒有,還在關禁閉呢。”太子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又左右看了看,與趙洵道,“不過今日來的人倒沒有往日那般多。”
趙洵也點頭,“原先還是有不少人的,隻是昨夜氣溫驟降,好些人病倒了。”
太子深有體會,“是風寒,這風寒真要命。”
這會兒,兩人也趕上了大部隊,前面不遠處就是皇帝的車乘,此時車上兩邊簾子都放下來擋風,看不到裡面是何情況,倒是兩人不緊不慢地跟在車附近,引得車邊上的人往他倆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小侯爺……”
和洪在馬上行了一禮,這邊兩人也點了點頭。
太子關心道:“今日太冷了,車裡的暖爐可充足麼?”
“老奴都備好了,太子殿下心細。”和洪低頭笑了笑。
“公公辛苦。”
兩句寒暄之後,兩人便繼續往前行。隻是祭台路程不遠,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加上今日又是雪天,路上不用太急,因此兩人也沒走多遠,晃晃悠悠地,保持着幾步開外的距離。
走了一會兒,前面就能看見城門了,太子往上瞧了一眼,發出了疑惑。
“侯爺,今日這城門上的守衛是不是也沒往常多了?是我多疑了嗎?”
趙洵聞言擡頭,回道:“殿下沒有看錯,是少了一些。昨夜突降大雪,為防堆積城門,臨時調用了一小半人在附近除雪,眼下這個時間,應當是在換班休息。”
“原來如此。”太子點了點頭。
車隊一行慢慢往前行進,這會兒天蒙蒙亮,城門附近的店鋪都還沒開門,街上很安靜,隻能聽到馬蹄聲、車輪聲。
不一會兒,車隊就來到城門前,停了下來。
樓上的士兵見皇帝車乘,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下令放行。
就在這時,變故忽聲,隻見夾道兩側的屋檐上忽然出現了一排黑衣人的身影,城牆上的士兵一見,正要吹響号角,卻見一個黑衣身影如鬼魅般落在他身後,一個手刀劈過去,人就暈了。
車馬受驚,一時間隻聽街道上回響起馬的嘶鳴聲。
太子高聲道:“護駕!”
周圍的侍衛早已列好隊,執盾架槍,将皇帝的車馬圍在中間,任何人不得靠近。
其他人則紛紛下了馬,由各自的随從護着,在邊上随便找個什麼地方躲了起來。
趙洵坐在馬上,他坐下戰馬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隻是不耐煩地踢踏了兩步,原地打了兩個響鼻。他牽着缰繩,擡頭看向城門上那個身影,一雙灰眸緊緊盯着對方。
“京城門内驚動聖駕,閣下好大的膽子。”
那人也是一襲黑衣,隻是身材看起來略嬌小些,更像是個女子,她蒙着面,看不清長相,隻露出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隻見她掌心一翻,一柄短匕被她握在手中,現出一道寒光。
趙洵神色一凝,道:“閣下想要什麼?”
對方開口,果然是一個女子聲音,“要他的命。”
話音剛落,隻見她當即擡手一揚,匕首脫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正中間的馬車而去!
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趙洵手中缰繩一送,從馬上一躍而起,腳尖輕點馬鞍,一個縱身翻身直追了過去,隻是那匕首速度太快,他來不及追到,危機之間隻見他掌中氣勁凝聚,帶起一片白雪銀華,接着掌心一翻,将氣勁直推出去!
那匕首被這道力勁影響,瞬間偏離了方向,堪堪避開了馬車中心,往旁邊射去。
和洪一甩衣袖掃開了那把匕首,他低頭看了一眼,面上狠厲的神情一閃而過,緊接着,隻見一道身影從城樓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