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給你買的。”裴知欲說,“回去穿給我看看?”
“……你想都别想。”許羽書說,“還有,你能不能小點聲,那麼大聲幹什麼。”
大庭廣衆之下談論這種事情本來就夠羞恥的了,許羽書同他講條件的時候,還要顧及着周圍人時不時投來的異樣視線。
畢竟她又做不到像這人似的,衆目睽睽依然能沒臉沒皮。
裴知欲倒還真聽話地降低音量了,近乎用氣音說:“真不試試?聽說質感挺好的。”
許羽書閉上嘴巴裝聾作啞,任他說什麼都不為所動,将沉默貫徹到底。
裴知欲見她不管自己說什麼都不搭理,突然話鋒一轉:“或者我穿給你看也行。”
“真的?”許羽書眼珠子轉了轉,将信将疑。
“我剛說了一大堆你都無動于衷,一輪到我身上你就開始有興緻了?”他好笑。
許羽書不依不饒:“你剛才那話真的假的?”她才不信這人會輕易邁出心裡那步。
“當然是真的,穿給你看,我當然樂意。”他前腳剛答應完,下一秒就又反悔,“不過就我自己一個穿的話,還怪不好意思的,不如你陪我怎麼樣?”
許羽書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就你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狀态,怎麼可能會不好意思?”
“真挺不好意思的,你想想我一大男人穿着這東西在空蕩的屋子裡晃蕩,那跟裸奔有什麼區别?”
許羽書說:“那你就别穿。”
“那不行。”裴知欲說,“買都買了,當然不能浪費。”
之後許羽書在這人軟磨硬泡下最終還是同意了,但她提前擺明了要求:“不過如果我真邁不出我心裡的坎,你不能逼我。”
裴知欲笑了下:“我什麼時候逼過你?”
許羽書心說,你現在就在逼我,逼我一步步降低底線。
她每次看見裴知欲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打他一頓,真是仗着她不能把他怎麼樣,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而且自從那天開始,方蘇真私下裡也一直有意無意給她科普些有的沒的,以至于她現在被迫懂了點不該懂的東西,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純潔的許羽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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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衣服,兩人去了隔壁的一家私人影院。
看電影而已,許羽書覺得裴知欲應該不會再作妖了,沒想到在她專注挑影片的時候,這人來了句:“要不要來部動作片?”
許羽書真的要崩潰了:“我求你了,咱能正常點嗎?”
“行行,不鬧了。”裴知欲兩手散漫地舉過頭頂。
他也就是慣例嘴賤一下,如果許羽書能同意那當然最好,不同意他也不失望,大不了改天在家的時候,多磨幾句,磨到人同意,然後兩人私下看。
最後電影看完的時候,外面早已經黑透了,許羽書把包遞給裴知欲,指了指走廊的盡頭:“我去一趟衛生間。”
“等會兒。”
許羽書回頭。
裴知欲抖了抖臂彎挂着的一件外套,上前一步幫她披上:“行了,去吧。我在這等你。”
電影院裡打了暖氣,許羽書一進去就脫了大衣,和裴知欲的外套一起放到了旁邊的空椅子上。乍一出來也沒記起來穿衣服,此時裴知欲提醒了現在才後知後覺感到冷。
許羽書披上外套,轉身離開了。
她走後,助理恰好打來了一通電話,裴知欲單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接完後一擡頭就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說實話,他也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非得讓他在約會的這種日子碰見蘇言。
以兩人的這種淵源,一旦碰上就是萬物不幸的開始,不過好在不是在一開始,起碼不會破壞一天約會的心情。
裴知欲最看不慣有人裝斯文,如果能夠裝全套、裝得天衣無縫,那當他沒說,但架不住蘇言這人本就是兩副面孔。
裴知欲單手插兜站着,眉目冷淡,甚至沒轉頭看他一眼,不想搭話的意思溢于言表。
蘇言慢慢走過來:“你看起來好像很讨厭我。”
“廢話。”
裴知欲懷疑有些人就是缺少點腦神經,要不然怎麼連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都看不出來,還一直上趕着招人煩。
蘇言置若罔聞,若無其事地看了眼他周圍:“跟誰來的?”
這麼白癡的問題裴知欲都不屑于回答。
蘇言心底也知道答案:“你跟許羽書在一起了?”
聞言,裴知欲突然想起什麼,起了點搭話的興緻:“哦,那天吃飯忘了叫你了是吧,真不好意思,把你給忘了,不如改天一塊聚聚?我再當場介紹一遍?”
他一口一個不好意思,但表露出來的意思卻分明沒有抱歉的意思,偏偏眼裡還帶着點挑釁。
蘇言被他這直白的态度激得當場臉色變了變。
但裴知欲才不在乎他的想法,依然寸步不讓,漆黑的眼裡沒有絲毫情緒:“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讨厭你嗎。”
蘇言一僵。
“你可能會以為我是因為知道你讨厭我,所以才看不慣你吧?不好意思,如果你這樣想,那還真是錯的離譜,你包括其他人怎麼樣看我,我都滿不在乎,因為你們跟我的生活絲毫不搭邊。”
“之所以讨厭你,沒别的原因,單純是因為看你變臉挺累的。”裴知欲說,“所以以後能不能别出來給人添堵了?”
蘇言确實從見到裴知欲的第一面起,就對這人喜歡不起來。因為他對所有東西都唾手可得,一出現就可以輕而易舉吸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明明這人的性格一塌糊塗,蘇言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成績、人緣,在這人的對比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别人眼裡視如珍寶的東西他卻渾不在意,說丢就丢。
相比之下,蘇言這種必須得靠别人肯定才能活下去的人,就仿佛一個怪類。
正因為他在别的方面無懈可擊,所以蘇言才更加厭煩,一次接一次會用連自己都不齒的,借着别人的名義行為來攻擊他。
比如依靠許羽書。他每每一提到這個名字,裴知欲都能被激得不輕,就像有了軟肋的人能夠輕易被别人一擊必中一樣。
如今看來還真是輸得徹頭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