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繁掃一眼數過去發現數量不大對,再看一眼清單對老師說:“老師,少了本地圖冊。”
老師沉吟一會,在書架上找,找着了,放在書堆上:“這個推車比較方便,遇到樓梯拎一下,用完放你們b樓樓下就行,我回頭來拿。”
他們謝過老師,走上回教室的路,車由俞歸絮推着,林夕繁輕松得很。
再一次走上銀杏大道,任務完美完成的林夕繁負擔輕了不少。
跟俞歸絮待一塊的半個小時,他發現和以前沒多大差别,自己之前的那些問題埋于心土,忘了問,隻記得回憶、清風、書香,還有車輪在路上滑動的聲響。
俞歸絮右手推着車,左手沒禮貌地摘了片銀杏葉。
林夕繁注意到,佯裝生氣:“不能摘葉子,不能破壞公物!”
俞歸絮是故意的,他步子停下來,推車也放開了。
他兩隻手背在身後藏了會,再伸在林夕繁面前,幼稚地讓他選一個:“左手右手?”
林夕繁觀察一會,點點他左手。
“你有點倒黴,”俞歸絮卻搖頭,“但是你很幸運,你有第二次機會。”
“那我要是還選左手呢?”
“那你有第三次機會。”
林夕繁沒招,隻好選右手。
右手攤開,手心躺着一片書簽,看上去是鐵質的,形狀是金色的銀杏樹葉,陽光照着還有些亮。
林夕繁食指碰上去,其他手指一卷,就把這小東西卷自己手裡了。
“昨天那句話你還沒回答我。”
林夕繁盯着手裡那片書簽,心裡喜歡得很,聞言問:“關于‘能不能重新認識一下’嗎?”
“嗯。”俞歸絮穩穩地推着車。
“不能。”林夕繁說,于是肉眼可見,俞歸絮推車的手頓了一下。
“重新認識這件事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倆本身就不是陌生人,比賽開始,我們不可能回到起跑線。”林夕繁察覺到車輪聲弱下去一秒,目光往對方手上瞥一眼,繼續說,“但是我們可以根據彼此的速度互相等一等。”
林夕繁心情不錯地往前跑兩步,跨進b樓的樓梯,他的背後是紅彤彤的校榜,他手裡捏着剛收到的、金光閃閃的漂亮書簽。
“像這樣,我走快了就等等你,”他在高兩級的樓梯看着對方,看着俞歸絮彎腰搬起書跨上樓,繼續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慢慢回到以前的模樣,而不是重新開始。”
“書簽我拿走了。”林夕繁眼底的笑意漣漪一樣漾開,“快上課了,我先走了。”
他腳下生風,一邊上樓一邊意識到,春天真的是一個很容易高興的季節。
有些沒有解開的問題,也可在慢慢來,就像長跑一樣。
俞歸絮搬着書上樓,走着走着路嘴角就彎起來,光通過玻璃窗折射到新領的書上,書香好像泛着甜。
他想起左手手心還攥着片銀杏葉,回到教室把它放進了筆盒,翠綠色的,像新生。
*
距離上課還要一會,剛跑完步的同學紛紛脫着校服外套,喝水的、高談闊論的、憋久了往廁所跑的、走廊上此時無球勝有球的......
林夕繁從樓梯口轉上來的時候,陳多熾和幾個男生在踢“足球”,足球是用不知道哪門科目的卷子團起來再用透明膠裹上做成的。
教學樓不允許玩任何籃球足球排球,所以大家隻能用“替代品”,好在就算是替代品他們也能玩得熱火朝天。
替代品更好,足球玩膩了還能舉起來當籃球玩,練練假動作、練練“假運球”,也能耗上一節下課。
這大概就是男生最大的樂趣。
“繁哥約會回來啊!!接球——”方亦天看見他就踢球過來。
林夕繁撿起那個球,鉛球那樣扔過去,直抵方亦天胸口,道:“這麼會說話?”
方亦天随即推卸責任,把球扔給陳多熾:“不關我事啊,癡兒讓我說的。”
陳多熾嬉皮笑臉和他互扔,也不接鍋:“不怪我!柯七小說的,說班長是不是約會去呢,跑得跟做賊一樣。”
林夕繁自然不會找女生算賬。
他拿了方亦天的筆盒放在陳多熾桌肚裡,并勒令他今天一整天都不準歸還,以陳多熾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做要挾,陳多熾立馬服服帖帖,守着筆袋跟守财奴一樣。
方亦天怒發沖冠:“我癡,你就這麼背闆了我?!班長這個魔鬼給你灌迷魂湯了??”
陳多熾一拍桌子:“你懂什麼——這關系到我的終生大事!!”
“我的筆袋怎麼就你的終生大事了?!你不會還想三媒六娉娶我筆袋?!你戀物癖啊?!”
“滾蛋!誰娶你筆盒!!”
林夕繁對他們内讧喜聞樂見,悶頭笑着,肩膀抖個不停。
上課鈴響了,方亦天廢了好一番口舌一無所獲,隻好先回位置問别人借筆,上課。
陳多熾回過頭看到他笑得停不下來,沒忍住說:“林夕繁,虧心事做多了小心天打雷劈。”
“我不虧心。”林夕繁收不住笑,眼底笑意明媚,看得人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