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藤蔓所包裹的建築鶴立雞群,外面的警戒線也亮得出奇。
夜空中的烏雲遮蓋了滿天的星河,重得好似下一秒就會壓下來一樣。
韓立雨一身黑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他兩手抓住天台出口,手臂繃緊,瞬間發力,那生鏽得幾乎和門框黏在一起的門就這麼硬生生被他掀開了。
“開了?”兩個和他打扮一緻的人從另一棟已經荒廢的别墅樓頂跳了過來,穩穩落地後摘下口罩。
是周畫和宋其明。
韓立雨點頭,将用蠻力拽下來的門小心翼翼安放在一旁。他們這次的行動必須盡可能安靜,誰也不知道蟄伏在别墅裡的那隻怪物會不會被他們吵醒後獸性大發。
整棟别墅基本都被藤蔓包裹得嚴嚴實實,他們上下搜尋了一遍,天台是唯一的出入口。
韓立雨檢查了身上的裝備,确認齊全後就要邁步往裡走。
“等等,”周畫拽住韓立雨的胳膊,嚴肅道,“先确認一下,我們這次的目标就是救出首領。韓立雨,不要做多餘的事,我們殺不了祂。”
“我知道。”一提起神明,韓立雨就難以抑制地表現出了怨憤。但他無可奈何,神明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
“這要是被總部發現了,我們麻煩可就大了。”宋其明苦笑着歎氣,接着話鋒一轉,朝兩人伸出了拳頭,“但不管怎麼說,活着出來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活着,才有機會救出首領。”
“知道。”韓立雨和周畫和他碰了碰拳頭,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猛獸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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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刻意被減輕的腳步聲落在神的耳朵裡,就好像有人在樓上敲鑼打鼓似的,清晰到根本無法忽視。
祂垂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連禾,低頭親吻他的額頭,然後朝着聲音的來源而去。
一樓、二樓、三樓……
韓立雨在前面帶路,其餘兩人跟在他後面。成為血奴之後,黑暗的環境裡也能行動自如。韓立雨貓一樣穿梭在走廊裡,時不時悄聲提醒後面的人哪裡有障礙物。
周畫悶頭往前走,冷不丁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一擡頭,是突然停下來的韓立雨。
“怎麼突然停下來?”周畫小聲問。
韓立雨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低頭盯着自己腳下的地面,額角冒出了細密的冷汗:“祂在下面。”
話音剛落,腳下平坦的地面突然像海浪一樣翻湧了起來,柔軟的觸感幾乎讓幾人産生了即将墜落其中的錯覺。蟄伏在暗中的黑色藤蔓被入侵者吵醒,伸展了柔軟卻又堅韌的身體,矛頭一轉,齊刷刷地沖着幾人而來。
“這些東西竟然是活的嗎!”宋其明大叫一聲,拔出匕首斬向直沖他而來的一條藤蔓。
兵刃相接,冷硬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發顫。那藤蔓看似柔軟,砍在上面時活像砍到了一條粗壯的鋼筋。宋其明的胳膊一下子就麻了,虎口瞬間開裂。
匕首無法斬斷這些鋼鐵一般的藤蔓,但成功擊退了它們。它們後退蜷縮成蓄勢待發的姿勢,虎視眈眈地瞅着幾人。
“我覺得好懸。”宋其明喘着粗氣,看着那些蠕動的東西,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祂已經發現我們了,我們怕是……”
“别說喪氣話。”周畫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心裡卻也犯嘀咕。
她近距離見過神,知道祂要是真的想殺掉他們,那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現在他們遭遇的一切隻是警告,要是再往前,下場就不一定了。
正當幾人猶豫不前時,走廊的燈突然閃了幾下,随即接二連三地亮起來。
翻湧的藤蔓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退到兩邊,亮出中間寬敞的道路來。
走廊盡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
“是祂!靠!”宋其明“唰”地一下子拔出槍來,二話不說開了第一槍。
進入這裡之前,他們就已經預料到了會面臨什麼——他們的子彈可能會被彈開,可能會折返回來擊中他們,還有可能會被擰成粉末。但無論如何,他們也沒料到現在這種情況。
明明扣下了扳機,手槍卻沒有絲毫動靜。子彈安靜地待在彈匣裡,好像被封印了一樣。
韓立雨和周畫的槍也無法使用。
“不行,走!”宋其明拉了兩人一把,剛往後撤退一步,就突然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鉗住了。
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他卻呼吸不過來,那透明的東西好像要掐斷他的脖子似的,毫不留情越攥越緊。脖子上的皮肉被勒出了痕迹,宋其明的臉漲得通紅,陣陣耳鳴中幾乎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嘎吱作響。
他被拎了起來,像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兒。
韓立雨和周畫的狀态也好不到哪裡去。
肺部的最後一絲空氣都被榨幹了,宋其明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們幾人估計就要死在這裡了,在神面前,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窒息感令他的大腦眩暈,他開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
死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不用回去面對其他血獵的譴責了。
神淡漠地看着幾個垂死掙紮的人類,緩慢收緊了手指。
祂專注對付眼前的敵人,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爬上了樓梯。
“砰”的一聲,一個玻璃杯砸在了神的腦袋上。
“你幹什麼呢?還不停手?!”連禾氣得差點重新暈過去,砸了個玻璃杯還不滿意,又狠狠地踹了祂的屁股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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