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是這樣的回報,那不如當初幹脆就直接放你在外面死掉好了!!”
春見鳴方向猛地一轉,忽然大步朝着聲音的來源走去。
“我說——”
原本充滿朝氣的少年音驟然冷了下去,剔透的藍眸猶如風霜中那寒涼不化的雪山,他在衆人的目光中拉長音調,緩步走近,話語間帶着濃濃的嘲諷意味。
“如果你們的人生僅僅隻能是依賴他人才得以存續下去的話,那還不如就此回爐重造,不然走在外面,就連專門收拾垃圾的清潔工看見了都嫌髒。”
白濑措不及防地被這句話刺了一下。
他看着這個身穿服帖校服,腳踩高檔球鞋,無論是打扮、體态,亦或者舉止都和他們格格不入的家夥,惱羞成怒地吼叫起來:“你是誰啊混蛋,你懂什麼?!”
春見鳴彎起唇角,就在這時,體型壯實的司機往前面一站,像一座伫立的大山般帶着陰影壓了過去,沉聲道:“這是我們少爺,你有什麼意見嗎?”
一個成年男性在十幾歲孩子面前的壓迫感是極其恐怖的,柚杏立刻便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後退幾步,顯然是被吓住了。
“你是那個......!!”
她捂着嘴,對眼前這個幾下功夫,就将那群圍毆他們的混混撂倒,躺在地上爬都爬起不來的大塊頭印象很深。
“哦,原來還記得他啊。”金發少年歪了歪腦袋,純惡意地笑了起來:“那就好辦了,知道那天的醫藥費有多貴嗎?把你們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沒實力沒背景,還是偷了東西才被揍,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時出現,就算你們被打到半身不遂也沒人管。”
那天街巷裡後續的具體情況,以及詢問過雙方後了解到的來龍去脈,司機都在當天晚上就已經發消息跟他彙報過了,春見鳴也很意外,這兩人竟然敢膽大包天地在街頭混混手裡偷錢包。
而被他送去醫院搶救的攻略目标,純純就是個被喊來當打手的倒黴蛋,如果不是最後意識到了必須找人幫忙,憑借本能逃出那條暗巷碰到他們,恐怕三人現在都無法好好站在這裡。
春見鳴低頭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角剛剛在牆壁蹭上的灰,不急不緩地繼續開口:
“我幫了這麼大的忙,出了那麼多的錢,那麼按照你們的邏輯,是不是所有人都應該過來當我的奴隸?”
對面倆人啞口無言。
而在聽到“偷東西”這三個字時,邊上一直陰沉着臉的中原中也就已經蓦然擡起頭來,胸膛深深起伏了幾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兩人。
“你們又去幹這種事情?!”
“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柚杏捂着腦袋,崩潰地尖叫起來,“我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中也,我真的好餓!”
春見鳴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是啊,沒辦法,所以就在做完壞事之後,跟那些人說是你們老大中原中也指使你們去的偷東西。”
赭發少年聞言瞳孔驟縮,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握緊了,手背上的青筋瘋狂往外爆出,整個人周身的氣壓都變得極低。
那一刻,就連跟他相處了那麼多年的白濑,都抑制不住地顫了顫身體,從心底升上一抹畏懼。
“因為、因為中也那麼厲害,隻有他才能對付他們啊......”
聽着少女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連尾音都在心虛發抖的話語,春見鳴雙手抱臂,表情嘲弄地咋了咋舌,然後擡眸注視着中原中也,語氣平靜地開口。
“中原中也,你看清楚了,他們不是你的同伴。”
“真正的同伴隻會想你過得更好。”他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福利院兩人組,嗤笑一聲,“而你在這裡,隻是一個可憐的,被這群人利用來替罪、索錢的工具罷了。”
“話就說到這裡,究竟要不要離開,你自己做選擇。”
話音落下,春見鳴的耐心告罄,不想再繼續參與這場鬧劇,正準備轉身離開,下一秒,一陣極其突兀的鼓掌聲卻在這片長廊冷不丁響起。
一時間,所有人都将視線看向了一旁用繃帶遮住了單隻眼睛的黑發少年。
“啊.....真是段非常精彩的對話,春見小少爺。”
少年嗓音陰柔,說話時的語速很慢,雖然是在笑,看起來卻沒有什麼生氣。
春見鳴眉頭一鎖,扭頭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你認識我?”
剛剛在他來之前,就是這家夥一直不嫌事大地在三人的争執中火上澆油,一看就是那種非常麻煩對付的角色設定。
司機低聲提醒道:
“小少爺,這也是您舅舅手底下的人,名字叫太宰治。”
“唔......算是這樣沒錯。”
太宰治沉吟片刻,接着懶洋洋倚身将後背靠在牆上,幽幽地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森先生讓我過來勸說新人的加入,雖然我有點讨厭這家夥,但還是有在努力做啦......”
騙人,你那是勸說嗎?!你明明一直在激怒人家!!
還有,原來你是真的連十幾歲的少年都不肯放過啊,黑心森鷗外!!
春見鳴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足足沉默了好幾秒,終于忍不住看着太宰治那張厭世的臉,表情古怪地開口問了一句。
“說真的,他這麼非法雇傭童工,你們都沒有人嘗試一下去報警抓他的嗎?”
太宰治:“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