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條上寫着簡單的幾個字:我在櫻靈樹下等你。署名:尚亦淩。
約架?
正好!
方祁陽立刻将便條揉搓成一團丢進垃圾桶。
關上門,他換上一身輕便的運動裝,然後從行李箱裡拿出了那把鐘馗劍。
拆下枕套将劍身裹住。
出門,打車,直奔忘川。
坐在出租車後排的方祁陽,右眼溢着兇光,這次他絕不會再心慈手軟。
忘川河,天空呈極光之綠,河面靜得如一潭死水,彼岸花烈焰般鋪滿大地,一座拱形石橋橫跨在河面,橋身镌刻着“奈何橋”字樣,橋上一位風姿綽約的女人,在給過橋的鬼魂發湯。
是傳說中的孟婆,她正在發那碗能洗淨前世記憶的孟婆湯。
河上遊,有一顆櫻花樹,地府稱作櫻靈樹,據說,它的花瓣就是它的眼淚,飄落在地,滋養着地下萬物生靈。
方祁陽沿着河畔走了一會,遠遠就瞧見了那個男人的熟悉背影,他身姿挺拔,正站在櫻靈樹下仰望着樹上那些花。
方祁陽将劍塞進後腰,拽拽上衣蓋住。走近,瞧清了,男人玉冠束着長發,穿着一襲華麗長袍,衣擺處金線繡成的雲紋蜿蜒而上,給人一種古代貴族的雍容氣質。
方祁陽刹那間有些恍惚,雖地府倡導多元化發展,穿衣自由,可他看到眼前人,不知怎麼回事,竟有種想下跪的沖動,差點脫口而出,“臣拜見聖上”。
“尚亦淩!”方祁陽叫他。
尚亦淩回身,星眸輕眨,溫暖一笑,“你來了。”
這一笑,讓方祁陽的心猛地一顫,差點給他笑醉。原來,他也會笑。笑得還如此好看!
方祁陽使勁甩甩頭,心裡念念叨叨:方祁陽,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不殺了他,你早晚會被他幹掉。
他手移到後腰處,揚起下巴,語氣不屑:“想怎麼死?”
尚亦淩兩步走來,站在他面前手臂剛擡起,方祁陽條件反射捂住了自己半張臉,“你要幹什麼?”
“别怕。我不打你。”尚亦淩語調溫軟,輕輕拿掉方祁陽的手,拇指帶着疼惜撫上他紫腫的眼眶,目光缱绻,“還疼嗎?”
方祁陽戒備性擰起眉心,“不疼。”咋不疼啊,疼得都吃藥了,裝逼的,他不想讓敵人知道自己的脆弱。
尚亦淩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頭埋在他肩膀處,聲音低沉誘惑:“我給你。”
“?”尚亦淩這一舉動,給方祁陽幹愣了,兩手下意識舉起,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什,什麼……”
“昨日你不是說,想要我嗎?我給你。”
“…………”方祁陽腦子發懵有點混亂,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張張口,欲言又止,最後來了句,“真,真的?”他可能忘了自己幹嘛來了。
“嗯。”尚亦淩輕聲回應,直回身,與他目光交彙,眸中情絲萬縷,濃濃的愛意快要溺出眼眶,手臂一伸攬下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
冰涼的薄唇貼上來那刻,方祁陽心跳漏了一拍。他沒意識到,自己對尚亦淩那矛盾且難以自制的情感,正如雜草般在他心中瘋狂生長。
尚亦淩主動又深情,閉着眼睛親他親得又熱又欲,這讓還是處男的他,思想神志沒一會就被勾纏得淪陷了,眼睛都不疼了,雙臂不自覺地圈住了尚亦淩的腰背,抱着他回應起了他的熱吻。
然而,就在尚亦淩感受到方祁陽那悸動之時,他霍然睜開了眼,修長的手指悄無聲息地從他背後的衣口探入。趁方祁陽陶醉在他的甜軟之中,他緩緩慢慢地,輕輕抽出了那把藏在方祁陽後腰的劍,包裹劍身的枕套遺留在了他腰間,劍身森然顯露。
尚亦淩五指收緊,緊緊握住劍柄,霎間,呲——一聲清響,恰似暗夜冰裂,尚亦淩回手一劍,劍身直直從方祁陽後背刺入,瞬間穿透他的身體,鋒尖從他前胸心髒位置穿出。
“呃……”方祁陽蓦地睜大雙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嘴巴大張着,似有千言萬語凝聚在喉頭,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尚亦淩亦是眉頭緊鎖,神色痛苦,他迅速抱緊方祁陽,雙唇再次貼上去堵住他的口,持續不斷地親吻着他,洶湧熱烈,淚流不止,直至方祁陽失去呼吸,死不瞑目似的向後倒去。
尚亦淩随着方祁陽倒下也跟着倒了下去,因那劍從方祁陽心髒穿出,恰好插進他的心髒。兩人重重砸在地上,他趴在方祁陽身上,氣息奄奄地為他拂上眼睛,“沒事的,我會永遠陪着你。”
這會的方祁陽大腦尚有一絲意識,隻是無法言語,他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消散。
此刻他才知自己中了美人計,悔恨到極點,倘若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幹掉尚亦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