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幾隻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蟬鳴,還是吵得躺在病床上的江婻煩的想拔下針管去把窗戶關上。
“江婻,你沒發現你太在意這本小說人物的結局了嗎?”李尚并沒有在意江婻的語氣态度,繼續說。
江婻看着李尚半響,似乎在想些什麼,她已經不想回他了,轉頭,把目光放在窗外,此刻外面的陽光,以她的鼻尖為分界線打在她的鼻子以下,太陽愈來愈熱的照着她半張臉,順着她的臉燒到她的脖子,胸腔,心髒,似乎要透過白色的被子甚至穿透她的表皮燒灼她的心髒,似乎因為光越來越強烈,心髒的位置越來越灼熱,灼到疼,灼到麻木。
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光的來源,慢慢擡起自己沒有打吊針的胳膊,穿在黃色的陽光裡,想起昨晚那個記憶深刻的夢,是不是我在用力一點就可以抓住他了,那一切仿佛曆曆在目,這時她的心情更加愧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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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實在受不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和來醫院假模假意探望她的編導,磨着母親王芝離開那個就待了一天的醫院,回家靜養着。
不知道是不是胃裡還殘留有安眠藥的原因,江婻回到家吃完一天三頓被母親王芝變着花樣做的粥倒頭就睡了。
再次醒來是被晃醒的,模糊而又熟悉的顔色再次出現在江婻的瞳孔之中,她恍惚的揉了揉眼睛。
旁邊把她吵醒的小男孩嬉笑的站在床邊,想要再次伸出他胖乎乎的小手,被拿着水瓶從門口進來的一個女人嚴厲輕聲打斷,:“姜野,你幹滿呢!”
小男孩才意猶未盡的拿着奧特曼撇撇嘴走開。
江婻把目光投入到這個剛進門放下水瓶,慢慢向她走來的女人身上。
見她醒了,女人眼帶擔憂的上前摸着她頭頂上的順發,:“南南,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嗎?”
江婻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問候和面孔,更讓江婻摸不着頭腦,:“你是誰?”
這個回答讓面前溫柔的女人附在她頭上的手一頓,僵在那裡,:“我是媽媽啊。”
王開芳眼睛一直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的詢問。
這句回答讓江婻更是疑惑更甚,看着女人一雙熟悉的眼睛,她微微蹙着眉毛,試圖找尋一些睡覺前的記憶片段,難道之前的安眠藥殘渣還沒排完,然後又進了醫院,而且失憶了。
醫生辦公室内,姜父和姜母坐在醫生對面,把剛才的事情向醫生詳細的叙述了一遍,擔憂的向醫生詢問,
:“張醫生,這是什麼情況?”
張醫生客氣的給兩位倒了一杯水,食指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金絲眼鏡耐心的解答道,:“姜主任,你們先不用緊張,這種情況之前的案例也有出現過,患者在落水後,出現短暫的失憶,可能是因為落水後的暈厥還有落水前的壓力刺激下。”
兩人不約而同回憶起女兒中考前的夜夜挑燈,有點被點醒,姜父說,:“那什麼時候才能好?”
醫生就是這樣,自己不敢斷定的,肯定不會給予肯定的答複,:“這個說不定,你們可以慢慢引導她記起以前的事情,這樣應該可以快點。”
所以就有了以下場景,一家三口在江婻的面前按從家庭地位站成一排,江婻則像個客人一樣老老實實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睜着眼睛懵懵的看着她們。
三個人像相親似的挨個自我介紹起來。
面前這個溫柔的女人率先溫柔的笑着開口,一臉笑意,:“我叫王開芳,年齡四十歲,身高165cm,是一家公司的财務主管。”
接着就是她右手邊那個身材微微發福的男人開口,也是一臉的笑意道,:“我叫姜超,年齡四十二歲,身高178cm,是一名骨科醫生,就是你之前進的那家醫院。”
一旁的王開芳立馬從背後擰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提醫院的事情刺激女兒,姜超吃痛的捂着後背,接收到悻悻閉了嘴。
最後臨到家裡最小的開口,一臉的不情願,像念詩一樣的吊兒郎當,:“我是姜野,是你弟,年齡11歲,是一名五年級的學生。”
左手邊的姜超,一隻手捂着還隐隐泛痛的後背,用另隻手無情的朝姜野的頭上一拍。
姜野才又不情願的,念詩一樣把後面的話嘟囔出來,:“身高148cm。”
原本坐在沙發上沒什麼表情的江婻,本來還是有點懵懵的樣子,接着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讓本來就不情願的姜野,更沒臉皮了,她敏感的知道姐姐在笑什麼,他确實在同齡男孩中算矮的,就他朋友中,已經有個别的身高都快達到170,他還跟個小雞仔一樣,每次在朋友中間玩都像個提東西的小弟一樣,姐姐的一聲笑更是讓他無地自容,:“媽,你看我姐啊,她嘲笑我,我還沒嫌他腦子進水了呢。”
接着姜野的腦門上又挨了母親王開芳一記,舊傷還沒好,又來一下,他委屈的捂着頭跑開。
姜父姜母現在也沒心情管那個兒子,全部的心都放在面前的女兒身上。
隻見江婻剛才的嗤笑僵在臉上,拿起旁邊放在茶幾上的一張全家福照片看了幾秒,指着姜野剛才離去的方向,又回過來指着自己,不敢相信的說,:“我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