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睛可以殺死人,老孫的眼睛已經把他們掃的隻剩渣渣了,成粉末的那種。
姜南默默在旁邊瞟着,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好像提前感受來自這個班的洗禮。
縱使她再老實,但是她這個座位的凳子不牢固,應該是課桌的主人坐的不太老實,喜歡歪着闆凳的四角坐,這還沒有幾個月,凳子已經螺絲松動。
姜南坐在上面,就算打一個噴嚏,它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真尴尬,姜南動作不敢幅度太大。
連從前排接排下來的試卷的時候,還是保持着剛坐上來的動作,頭也不敢動,一直低着,上手遷就着屁股去夠試卷。
姜南接過試卷,第一天第一卷考的是語文,大概掃了眼試卷,不算太難,她拔開黑筆套,低頭刷刷的寫起來。
這個考場的監考老師就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不愧是班主任啊,有一定的威懾的,考場還是挺安靜的,隻有最後排的幾個男生在小聲說着話,即使離講台很遠,老孫也察覺到了,一個火眼金睛射過去,那兩人像顯了原型,立馬低下頭,噤了聲。
寂靜的教室,老孫坐在講台邊自己帶過來的高凳子上,手裡拿着幾張報紙,微微弓着背,大腿翹着二腿,帶着厚重的眼鏡時不時從報紙上擡起頭來瞥他們一眼,時不時去拿講台上泡滿茶葉的透明玻璃水杯,裡面的水蒸氣随着一個小聲砰的打開,他吹着氣把多餘的茶葉吹來,咂一口,再把口中不小心喝到的茶葉抿到水杯裡,這麼重複着。
教室内講台上,大圓鐘上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和窗外銀杏樹上的麻雀叽叽喳喳聲,都在催促着教室内課桌上學生筆下的刷刷聲。
姜南下筆還沒有幾分鐘,後面就傳來一道說話聲,:“啊,自己嘴裡吐出來的就是甜。”說完還發出一聲喝口白酒的砸吧聲。
姜南微微擡頭看了眼講台上正在朝自己杯子裡把口中的茶葉抿回去的孫天平,她無聲又無語的笑了笑。
嘴邊的笑容還沒放下去,背後被一個手指戳了一下,:“哎,同學,借支筆。”是剛才那個給老孫喝水配音的人。
姜南屁股下坐着感受下一秒就要散架出醜的闆凳,她僵着身子,微微側了側頭,裝作沒聽見,心想,你有點自知之明吧,考試呢,别交頭接耳,誰好人考試不帶筆啊!
但是吧這世界上有太多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了,那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沒有邊界感的再次戳了戳姜南的背。
姜南有點無語,微微吸了一口氣,随便從筆袋子裡拿了一支水黑筆,把屁股微微離開闆凳,轉身,把筆遞給了他,完全沒在意身後的人,沒有片刻的停留與猶豫就轉回身來。
身後的人卻認出了他,齊其剛想說,:“哎,姜....”一激動聲音有點高,榮獲講台上老孫的一記眼神,齊其拿着筆,閉了嘴。
姜南呼出一口氣,把屁股微微挪在舒服的位置不動了。
真的是,考個試跟上體育課似的,一腦門一屁股都是汗。
等作文寫到一半時,手上的水筆突然沒水了,她翻了翻粉色筆袋子裡,最後一支黑筆給了剛才那個沒有邊界感的人,又不能要回來,現在的作文用黑色水筆寫了一大半,也不能用其他顔色的筆接着寫啊。
猶豫着,學着身後那個沒有邊界感的人也戳了戳前排的考生,:“同學,借支黑筆。”前排的男生頓了兩三秒,轉過身來,遞給她一支筆。
“謝謝。”姜南沒想到能這麼快速順利的得到幫助,對于剛才身後人向她借筆的心裡有點不好意思,看到轉過身來的臉,是齊肅。
從初中升到高中一直穩坐第一的低調大佬,雖然他們在同一個班,齊肅一直也是那種低頭眼裡都是學習的好學生,加上距離她和楊懿坐的位置也是比較遠的,基本上兩人沒說過話,如果姜南沒記錯的話,這是兩人第一次對話,不,也是姜南單方面的主動說話。
齊肅遞筆的間隙,看着姜南,頓了兩三秒,在姜南等候着以為他會說什麼的時候,就面無表情的轉了回去。
他叫齊肅還是楊懿告訴她的,要不是楊懿時不時的給她介紹齊肅從初中就開始的豐功偉績,姜南恐怕還以為,這個考場隻有她一個是1班的。
語文考試結束鈴聲響起,一陣陸續學生起身發出不小的悉數聲,姜南放心的從凳子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