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是太子了,成為朝晖使也不過是為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讓韓陽舒放他離開都城,陪先生前往哀牢求心魔的解法。
況且他已經修書韓陽舒,相信不日便會派來監察的官員,至于這些各方勢力的爾虞我詐,還是留給當官的吧。
想通了,夏福抻了個懶腰,心情就沒有那麼沉重了。
也不知道先生回來沒,半天不見,還有點想他。
回院的路上,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哎喲!”
不知道從哪裡蹿出一個小厮,一頭撞到他身上,手中端着的茶壺應聲碎裂,水漬弄濕了他的衣擺。
“對不住,對不住,是小的該死,沒看見大人。”那小厮見撞到的是他,吓個半死,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給他磕頭。
“無妨無妨。”
看着他要将自己磕死的架勢,夏福連連擺手。
心想,到底是亓官禦下嚴厲還是自己這朝晖使名聲不好太過唬人,不小心而已,怎麼反應如此之大?
小厮聽聞擡起頭,額前已然紅腫,可他就像沒事人一樣:“要不您随我來,我幫您清理一下吧。”
“不用不用。”夏福指了個大概的方向,“我住的不遠,回去換一件便好了。倒是你,還是趕快去處理一下額頭上的傷吧。”
說着,夏福擡腳就要離開。
沒走幾步,雙腿不自覺一軟,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在被小厮接住的時候,夏福混沌地大腦才反應過來。
是剛才的茶水裡……放了東西。
他還有些意識,不過面對小厮的桎梏,他根本無力掙脫,就像是喝了場大酒,暈暈乎乎站也站不穩。
小厮攙扶着他來到一間院子前,打開房門,把他撂了下來。
夏福意識不清,隻覺天旋地轉,帳紗拂過側臉,他想要掙紮,卻隻是嘟囔着翻了個身。
一股女人的香脂氣迎面撲來,衣服前襟被一股大力扯開,那人似乎非常急迫,不停喘着粗氣。
豔紅的指甲劃過胸膛留下幾道血痕,疼痛令夏福清醒了些,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那雙纖細的手腕。
“住手!”
瞳孔漸漸聚焦,眼前的女子雙頰绯紅,神情迷離,卻在聽見他聲音地刹那停滞住了。
“你,你不是相公……”她嘴裡嘟哝了一句,雙眸倏地變得驚恐,“你不是清郎,你是誰!??”
我還想問你呢!
眼前女子臉上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仿若控制不住自己般在理智與混沌間掙紮。
夏福連忙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醒醒!醒醒!”
可他自己都還暈着,敲了敲腦袋,把女子輕輕推到一旁,欲下床,将二人的距離遠一點。
“砰——”
房門被一掌拍開,逆着光,感覺門口烏央烏央站的都是人。
隻聽一人大吼一聲:“奸夫淫夫,我要殺了你們——”
身後衆人合力把他按下,嘴裡還勸着:
“他可是朝晖使……”
“别動氣,被動氣。”
那人仿佛一頭發怒的豹子,被按在地上時,嘴裡還喊着:“難怪最近你忽然要與我和離!你這個娼婦!膽敢背叛我!!”
手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幾下:“安靜!”
人群頓時消停下來,亓官族長向前走了兩步,因蒼老而耷拉的眼皮下,眸光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他居高臨下望着床内側蜷成一團的女子。
“家媳便由老夫帶下去管教了,朝晖使可在此處盡情休息。”
說着,兩名小厮上前,越過夏福,去拉女子。
那女子不從,手腳胡亂撲騰,隻是依舊軟綿綿的。
兩小厮輕易抓住了她揮舞的手臂,粗暴地将她拉了下來。
“我沒有……親身沒有……”
她流着淚,什麼也反抗不了。
“走!”衆人跟着組長離開了房間。
隻聽傳來一聲清脆的瓷器摔碎的聲音,
“等一下!”
夏福追了出來,雙眸清明許多,隻是額頭上還冒着冷汗,袖袍下的五指收緊,碎瓷片深嵌入掌心,此時的疼痛更多的是令他安心。
“你們要将她帶去哪裡?”
一雙雙眼睛看過去,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鄙夷,仿佛在譏笑,他怎麼還有臉問這個問題啊?
亓官族長歎了一口短促的氣:“亓官清正,絕不會允許此等敗壞家風門楣之事。”接着又道,“不過夏大人放心,您非我亓官家中人,老夫雖不齒您的所做作為,卻也無權處置朝廷命官。”
“說得真好呀。”夏福冷哼,分外嘲諷地一笑,“言下之意,這事我們家不怪你,你也不用插手,哪涼快哪待着去,對吧?”
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面前的臉,最後落在扶着女子的小厮身上,他的額間還帶着磕頭道歉時的淤傷。
夏福雙眼通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剝,說話時的每一個字都宛如從牙縫之間擠出來的一般。
“現在,本使懷疑你們亓官家謀害欽差大臣,違抗聖命,企圖阻礙使團出使,收複哀牢。”
“你們亓官一族,是想謀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