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琅一雙桃花眼總是半睜不睜,此刻撩起眼皮望向祝輕時,眼眸彎了彎, “唔,沒騙過你呢。”
他為人風流卻不下流,眼中情思脈脈,就這麼盯着人時,常常令人臉紅心跳,在江湖中極讨女子喜歡,甚至傳聞還有人為了與他度一夜春宵狂擲萬金。
賀君安卻是再也受不了他這副輕佻模樣了,壓聲道:“師姐莫要再與他廢話,我看他就是存心的!”
江如琅轉眼看向他,笑吟吟道:“賀公子,行走江湖,不要火氣這麼大。”
賀君安道:“似你這般,怕是也走不了幾年了。”
江如琅展扇一笑,道:“不與你鬧了。方才輕時姑娘是問我為何來嗎,嗯,我想一想,其實我此次前來,是收到了一封信,邀我來原城。”
祝輕時心念飛轉,道:“那封信,是一個月前收到的吧。”
江如琅道:“不錯。不錯。”
祝輕時面色漸漸沉了下去。這麼看來,一切都了然了。
想來是念郎多年前對江如琅一見傾心,多年等待卻不見赴約,于是給江如琅寫了一封信,江如琅卻并未放在心上,于是念郎因愛生癡,認為自己多年感情付諸流水,又因江如琅愛在花叢遊戲,她看不得,于是把怨恨架在阖城女人上。
所以當江如琅來到原城,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江如琅身上,在客棧時,江如琅必定是與掌櫃夫人說了幾句話,那夫人就被她殘忍殺害,後又見江如琅與祝輕時調笑,于是對祝輕時怨憤頗多。
大家都不是傻的,話都說到這份上,略一思量,該懂的也都懂了。
祝輕時道:“江公子,你真的是……”
江如琅道:“愛情這種東西,講求的是兩情相悅,若隻有一方有愛,那隻能算是單戀,那世上愛我的恨我的多如過江之鲫,難道都能怨我身上嗎?”
賀君安一字一句道:“所以呢,你方才是用什麼試探的她?”
江如琅眉眼帶笑,不答言。
他用的什麼,衆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否一開始就認出念郎,還有待斟酌,但他應當是有所懷疑的,後他故作冷落念郎,又與祝輕時調笑兩句,果真引得念郎露出獠牙,而他也因此确定了一件事情——念郎就是沖着他來的。
祝輕時想到他方才突如其來的道歉和那一句“不僅把我折服了”,心下了然,江如琅應當是把她當成靶子擋在身前了。
賀君安自是十分生氣,他面色沉沉,冷笑道:“江公子,這就是你的一貫作風?”
江如琅拿扇遙遙一指他,道:“賀公子,你現在可不要與我打,你與我打個兩敗俱傷,誰來護着輕時姑娘呢?”
祝輕時聞言,微微蹙眉,面露不豫。程瀾方才一直站在旁邊,低聲與李玄錦解釋事情可能的起因,他似乎很喜歡李玄錦的樣子,時不時就伸手揉揉他的頭。這時,他轉頭望向這邊,舉手道:“等一下,諸位,我還有個問題。”
衆人齊刷刷看向他,程瀾道:“那此事和甄家有什麼關系?”
“甄家莫名其妙滿門被屠,可也是她做的?又是為什麼呢?”
祝輕時想了想,問道:“江公子,你可記得多年前遇到念郎姑娘,是幾月幾日?”
江如琅緩緩道:“這我如何記得,約莫是春天吧,因為我記得她當時站在百花叢中,甚美。”
“……”
江如琅又道:“甄家事是否也與她有關,問問她便是了。”
程瀾咳嗽一聲,道:“人都跑了,去哪裡找?到是有個辦法,江叔,既然是你招惹的,你去把她引出來。”
江如琅含笑道:“我怕是引不出來,我一出面,她必定是知道是陷阱,不過,倒是有人能做到。”他目光轉向祝輕時,“輕時姑娘,考慮一下?”
賀君安斬釘截鐵道:“不可以。”
江如琅眸中劃過一抹精光,笑眯眯道:“賀公子,你還沒到可以替你師姐做決定的地步吧。”
賀君安轉首望向祝輕時,道:“師姐,他分明滿嘴謊話,隻是欺瞞我們罷了。既曾來過這裡,也收到一封信,為何一開始不說,等到把人牽連了,需要幫忙了,這才說,分明是在利用别人!”
祝輕時擡手道:“君安,莫急。”
她又望向江如琅,道:“幫你,有什麼好處?”
江如琅笑吟吟道:“如何算是幫我?也這是幫你自己,幫原城百姓。輕時姑娘若是肯犧牲一下,我想,原城衆人必定不會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