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煙少女扭了扭腰肢,坐在了花意清的腹上,五官模糊不清,但從語氣可聽出,她在笑。
“長得好生明豔,原來,他竟喜歡這樣的……”少女的聲音猶如銀鈴般清脆,也如銀針,狠狠地紮着花意清的耳朵。
這聲音仿佛天外來音,悠長回蕩,震得花意清的耳朵嗡嗡響,待想起身驅趕時,才發現自己的四肢被釘在了床上般,一動不能動。
花意清緊張地側頭看向地下的程楚秀。
“他被我迷暈過去了。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少女微微欠身,嘴中寒氣瑟瑟,“現在,隻有你我二人。”
“你是誰,”花意清瞳孔緊縮,待想了想,又換了一種問法,“你是什麼?”
“他是我的冥配,你說我是什麼?”少女嬉笑言怪,慢慢湊近試圖掙紮的意清。
詭異的白煙少女慢慢貼近,臉上變換着喜怒哀樂,見花意清恐慌,空洞的眼睛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冥配?花意清突然明了,散去了些許恐懼。
她就是程楚秀口中的“魄”。
“如今,我們二人情投意合,你看不到嗎?”花意清想勸退她。
一陣銀鈴般的嘲笑聲傳來。
“從未見過情投意合的夫妻倆竟會分床睡,”少女伸出白煙環繞的手,撫上了意清耳後的婚咒紋,“你的‘魄’,是誰,他在哪?”
“他從未出現過,”被冰涼的觸感摸得心裡發毛,花意清别過頭,“他是誰,與你何幹?”
“與我何幹?”魄面怒,“兩個有婚咒紋的人結為夫妻,多日共處,是能将婚咒消除不錯,但,要一換一。”
一換一,這是何意?花意清思忖片刻,并未記起程楚秀說過類似的話。
“你們二人若想結為夫妻,作為交換,各自的冥配需能相互作伴,可……”魄的手握住了花意清的脖子,“我卻并未找到你的冥配啊……”
冰涼的手加大了力道,花意清漸漸眼冒金星。
見她害怕的模樣,魄滿意笑了,松開了手,甜美的聲音慢慢悠悠:“自相識呀,我與他夜夜睡在一起,他的胸膛,好溫暖,好溫暖……”
魄又化為了一縷細煙,從被子中飛了出來,在空中扭動,似沉醉在了以往的回憶裡。
躺在床上,花意清調整呼吸,見魄這般做作至極的模樣,眉毛一挑。
這魄,怕不是在唬她。
程楚秀到處尋花,就為了制膏躲魄。面可能都未見幾次,怎可能夜夜在一起。
為了得知魄的真實目的,花意清隻好順着說了下去:“哎呀,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好生氣呀!”
果真,魄似達到了目的,故意飄到了花意清面前:“嫉妒吧,生氣吧?這樣,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再也不氣你,不吓你。”
“什麼事?”
“幫我複仇。”
甜美又哀傷的聲音婉婉而轉。
魄名為宋幼薇,翎羽國國臣之獨女。父親官位甚高,深受國君青睐。一家人衣食無憂,何事都無需發愁。
但在兩年前,另一高官家的兒子,看上了她。
那人名叫許卓。常常自诩不凡,沾花惹草。
可能是到了年紀,又開始想要安穩,偏偏瞧上了宋幼薇。
她委婉拒絕,挽住身旁青綠的衣袖,說自己早已心有所屬。
許卓瞧那人面白唇紅的模樣,很是嫉妒,更是不服。
但他沒有輕易放棄,覺得憑借自己的地位,定不會輸給無名小卒。于是,先是連哄帶騙,可宋幼薇依舊冷淡嫌棄。有好幾次,甚至還想用武力強迫,但都被那人及時攔了下來。
許卓開始懷疑。明明在場的隻有兩人,那人是什麼時候跑來的?
後來,他偷偷跟蹤二人,到了樹林深處,卻碰見那人搖身一變,變成了綠色巨蟒,随後慢慢縮小,鑽進了宋幼薇的衣襟中。
一切明了,許卓連忙告發,還找來了捉妖師,令其抓捕蛇妖。
娓娓道來的聲音戛然而止,花意清聽得入了迷,不禁問下去。
“後來呢?”
“後來,阿羅顯些喪命,我也受了那不要臉的威脅,被迫與他定了親。”
“他是如何威脅你的?”
“他威脅我,若我不跟了他,他便到處說我與阿羅在那晚……”幼薇輕輕歎氣,“為了家族顔面,我能有何辦法。”
後來,為了不連累父母,也為了自己所謂的清白,幼薇便隻好與他定了親。
“但你不願意,所以,自我了結了?”花意清似乎知道了答案。
但沒想到,幼薇搖了搖頭,周圍的白煙也随之搖晃,散出悲痛的氣息。
“不,是他了結了我。”
心哐得一聲沉了下去,花意清的心也随之抽痛:“為何?他不是達到目的了嗎?”
“就在我們成親第二日,國君一家,出了意外。這事,你知道吧?”幼薇的語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