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譚靈川目光向下,看到了兄妹倆,“诶,這是……你們的孩子?”
語出驚人,花意清和程楚秀猛地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是!”
幾人找桌子坐下,将所睹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譚靈川微微颔首,随後自信一笑,露出了兔牙,“放心吧,我們已經斷定,明日晚上,影妖會伺機行動。到時候,我們一同出力!”
“厲害啊,”花意清連忙捧場,“怎麼推斷出來的?”随後得意地看向程楚秀,心裡默念:我說的沒錯吧?留下來就對了。
程楚秀聽到了她的心聲,呵笑一聲。
譚靈川自信滿滿:“我們都算好了,明晚月亮最圓,月光最亮,影妖定會在晚上出現捉人!”
花意清的笑容僵住。月亮最圓,那不是百鬼遊行時嗎,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啊?
還未等人反駁,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放屁,”李馥安聞聲走了過來,“這個月的百鬼遊行已經過去了,哪裡來的月亮最圓?”
譚靈川愣了一下,數了數手指頭,恍然大悟:“對哦,已經過去了。那天我正好睡的早,不知道是百鬼遊行之日。多謝這位俠士提醒。”
見此,李馥安挑了挑眉:“怎麼,你師叔們也睡的早,然後算錯了?”
自己可以出醜,但連帶上師叔們可不行。譚靈川心虛地喝了口茶:“就是我,我算錯了。師叔們……可能睡的也挺早。”
正當花意清忍俊不禁時,覺有人似怼了怼她的胳膊。扭頭,便見程楚秀靠近,輕聲說:“我說的沒錯吧?鎮妖師都是缺……”
“诶,缺什麼?”譚靈川兔子般的耳朵聽到了程楚秀的低語,“還缺什麼,我去準備!”
“不是,你……”程楚秀不可置信,“你耳朵真這麼靈啊?”
譚靈川點了點頭:“就算再坐遠一些,我也能聽到。對了,還缺什麼,盡管跟我說!”
花意清偷笑,在心中默念:看來你,以後說話要注意了。
程楚秀擺了擺手,悻悻地閉上了嘴。
“沒關系,就算是算錯了,”花意清說,“影妖大概率也會出動。明日張燈結彩,人來人往,正是它捕獵的好時機。”
“沒錯。”李馥安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花意清又有些好奇:“為什麼這裡的人都不害怕呢?”
李馥安說:“聽說啊,這裡挨着山,經常有妖肆虐。人們都已習慣了。況且若取消祭祀日神這麼重大的習俗,更會鬧得人心惶惶,到時可能會惹出更大的人為之禍。”
确實如此。這裡的人們就靠着些許僥幸活着。繼續舉辦祭神會的話,就算影妖趁亂捉人,大多數人也會将矛頭對準妖族。反之,則定會有人自暴自棄,認為影妖無法對付,加上近期月神複世的說法,某些人的惡便會徹底激發。
人為之禍,更不可控。
“诶,對了,”花意清又問道,“你們想出什麼對策了嗎?”
“當然想到了,”譚靈川舉起一根手指頭,“我們打算,做一些木頭人,當做誘餌。待影妖将木頭人拽入地下時,我們便尋着影子過去。”
此招倒也是個好方法。
将小言小愈交給夥計臨時照看後,幾人便出去同鎮妖師們尋了些木樁,拼接好後,披上衣服,當做假人。
忙了很久,吃過飯後,已到傍晚。
……
花意清牽着孩子,同程楚秀上了樓。
二人鋪好地鋪後,将小言小愈抱到了床上。
“你先歇息吧,我來哄他們睡覺。”程楚秀自告奮勇,走到床前,“而且,我也不用那麼做作的語氣,就能同他們拉近距離。”
可他移到床邊時,人影巨大,将小言整整罩了起來。小言被這龐然大物吓到,緩緩擡起小腦袋,便看到一個對他來說巨人般的成年男子站在床邊,在燭光照耀下,似笑非笑地低眼看着自己。
“哇……”小言被吓哭了,小愈也跟着哭了。
程楚秀:“……”
他連忙蹲了下來,聲音也學着花意清嗲了下來:“乖……乖,不要哭好不好……”
無果,他隻好灰溜溜地走到地鋪旁。
花意清隻好起來,自己出馬。
昨日有過一面之緣,加上花意清同大姐姐般溫柔,孩子們很快安靜下來。柔聲哄好後,又唱了一首撫兒歌,兄妹倆眼皮垂下,終于睡了。
給二人蓋好被子後,才發覺竟然隻鋪了一個地鋪。
可已經這麼晚了,也不再好意思去麻煩夥計,二人便隻好在地上擠在一起。
也許是二人共同度過了一次婚咒發作期,這次,竟沒那麼局促了。
“我睡不着,”身旁的程楚秀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能不能也給我唱一遍?”
花意清在黑暗中皺了皺眉:“那是小朋友聽的撫兒歌,你湊什麼熱鬧!”
“我也是小朋友啊,”程楚秀聲音懶洋洋,“是你說的,楚秀小朋友。”
“……”花意清感覺自己被口水嗆了一口,“他們都睡了,會吵醒他們。”
“我可以聽到你的心聲啊,你在心裡唱不就好了。”
“那你要答應我,”花意清想了想,“要把昨晚的事,并且以後所有即将發生的類似昨晚的事,你都要……忘掉!”
程楚秀輕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好。”
“不過,這種事情,”他又說道,“既然咒還在,就無可避免。你知道我不想,我知道你不想。你不必難受。”
聽到他這樣說,花意清松了口氣:“那好。還有,等下睡着,不許朝我這邊翻身。”
程楚秀扭頭:“上次明明是你……”
“好了好了,”想起上次抓着他的衣襟處不放,花意清急忙打斷,“别說了,給你唱一首算了。”
花意清在腦中唱了一首其他的曲子,看來也算輕柔,旁邊的人不說話了,呼吸均勻了起來。
她也翻了個身,背靠程楚秀,睡去了。
……
似乎已快天亮,聽到了樓下傳來走動的聲音。
程楚秀咳嗽兩聲,感覺自己的脖子被卡住。
睜開眼,才發現是花意清正朝自己這邊睡着,胳膊正好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底是誰朝誰翻身。”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将胳膊撇了下去。随後移身躺在了地闆上,給她蓋好了被子。
程楚秀就這麼将手放在腦後,充當枕頭,耳中時不時傳來身旁人因做夢而産生的奇思妙想和自言自語。
他輕笑。
不禁好奇,她的腦袋裡,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