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字，”花意清微微擡頭，糾正道，“是夜晚的夜。”

聽罷，程楚秀差點笑出了聲。

“那更不對了，”他語氣輕快，“你怕不是被人騙了，估計這個姓都是假的。”

“我真的與他熟識，”花意清擡頭，斜眼看着頭上的鼻孔道，“還有，你怎麼這麼清楚官員們的姓氏？”

沉默一陣後，程楚秀低眼，撅嘴蠻橫道：“我就是知道。”

自覺無趣，花意清扭過頭，不再争辯。

……

奔馳到主街後，花意清不免被眼前的亂景驚到。

貨品摔落滿地，數不清的瓷品碎渣，還有東倒西歪的攤位。

但轉眼見百姓團聚，又放下心來。

二人下了馬，步行前去。

一瞬，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錦衣閣老闆正将小言小愈擁在懷中，她微微擡頭，眼角湧着淚，微笑朝花意清點頭緻意。

“是你的火吞了它的影子吧，”程楚秀看向身旁的人，“我都聽到了。”

“你聽到什麼了？”花意清扭頭問道。

“聽到你尖叫啊，”他拍了拍耳朵，“聲音可大。”

當時用盡了全力，腦裡定也跟着亂叫，花意清微微聳肩：“不好意思啊，沒想到你都聽到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花意清尴尬，程楚秀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

“是什麼？”

“是，是你很……厲害。”

說罷，花意清停住腳步，剛想道謝，程楚秀卻一溜煙跑走了。

“……？”

花意清愣在原地，看他跑到了最前面，跟聚集在一起的玄師們不知說了些什麼，随後玄師們排成了幾隊，一同接收他傳出的功力。

原來，不用擁抱，也可以傳功啊。

她也慢慢走了過去，坐在客棧台階上等着他傳完。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功力全部傳送完畢，玄師道謝後，個個散去。

見程楚秀鬼鬼祟祟走了過來，花意清站起身，剛想笑着回禮，卻被打住。

“好了，我誇就誇了，你就不要再提了，”他眉頭微緊，“也休想讓我再說一次。”

看着他略顯拘謹的樣子，花意清笑着歎了口氣：“好，那我也不提了。”

這人，别别扭扭的樣子，看來沒怎麼誇過别人。

那看來，自己确實厲害。花意清心情甚好，因呐喊而撕裂疼痛的嗓子也潤了許多。

“二位少俠，”譚靈川招了招手，走了過來，“花少俠真是勇敢，聽别人所說，你竟敢直接隻身一人前去探影妖真身，厲害！”

看着譚靈川大大方方誇人的模樣，程楚秀撇了撇嘴，有些洩氣。

“你們也很厲害啊，能撐這麼長時間，”看着譚靈川流成河的鼻血，花意清有些擔憂，“還有，你的鼻子，不要緊吧？”

“不要緊的，”譚靈川吸了吸鼻子，“我一發功就這樣，習慣了。”

“咳……”程楚秀忍不住咳笑一聲。

【不許嘲笑别人】

花意清微眯眼睛，在心中警告道。

接收到她的心聲後，程楚秀收起了笑容，嘴硬嘟囔道：“我才沒有……”

談笑間，三人進了客棧。

桌子椅子混亂一片，大家幫忙收拾完後，已是很晚。

進了房間，程楚秀直接釋放了沖擊咒，将密封的木條擊碎。

清爽的涼風吹了進來，吹散了屋内渾濁。花意清興奮地撲到床上，跪蹭到窗邊，大口吸着清新的空氣。

耳後傳來程楚秀鋪地鋪的聲音，她連忙從床上退了下來。

“這次你睡床吧，我睡地鋪！”

忙碌的身子愣了一下，随後滿不在乎的聲音傳來：“不必。也就這一晚，之後，我會定兩間。”

“那我來幫你。”花意清連忙接過被褥，幫他鋪了起來。

見她如此熱心，他倒也沒推辭，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觀看。

沒多久，地鋪便鋪好了。

三層兩層的蓋在一起，倒也像模像樣。

不過……

發現不對，程楚秀眉尾微挑：“我被子呢？”

本在活動腰間，但聽此話，花意清愣住：“啊？被子？”

她連忙蹲下翻找，才發現她竟把被子當做了最底下的軟褥子。

聽着她哀嚎的心聲，程楚秀輕笑着坐了上去，“沒事，能睡。”

突然沉默，他斜睨了一眼，見她正拽床上的被子，立刻拒絕：“不要！”

“你會冷的，”花意清低頭道，“沒事，你把被子抽出來，我蓋就好。”

“麻煩什麼，”程楚秀直接躺了下去，“我不冷。就這樣吧，我覺得這樣鋪更舒服。”

見他堅持，花意清隻好作罷。

對了，還沒見阿離兄回來呢。

她輕輕朝門口走去，剛要開門，卻被藤蔓卷了起來，一個猛收，直接撞進了程楚秀的懷裡。

“不許去，”他的語氣此時有些冷冰冰，“太晚了。”

語氣雖冷，可懷中溫熱，緊靠着他的身體，花意清不禁有些異樣的感覺。

後知後覺，程楚秀舒展了眉頭，無措地推了推她：“我是說，這麼晚了，他肯定休息了……”

“啊，是，是。”花意清迷迷糊糊地起了身，爬上了床。

本該生氣，可那一霎，體内的血液卻在奇怪地流動，心似顫了一下。

定是那咒的緣故。花意清這樣想着，扭過身睡了。

燭火微跳，映在了那雙黑潤的瞳中。

那火苗跳動的頻率竟與他的心跳相同。

與上次光明正大地撫摸不同，這一次，竟是下意識地将她攬了過來。

心間癢癢的，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可他有些懼怕這種感覺，便連忙熄了蠟燭，甯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