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回顧了一下,他們在一個考場嗎?
他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又去看那支筆,是殼子裂了被他随手扔在考場忘了扔進垃圾桶的那支。
他沒接,隻道:“哦,這筆殼子裂了,我忘了扔,你幫我扔了吧。”
溫念垂眸端詳,果不其然,在簽字筆的尾端發現一道細微的裂痕,不明顯,不細看不大能發現。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扔在那兒的。
她還以為是他忘了帶走。
她好像,做了一件多此一舉的蠢事。
溫念頓覺窘迫,頭都要擡不起來,眼觀鼻鼻觀心,啞然半天,倏然局促的将筆收回:“好,我,我知道了。”
陳知衍應了聲,揚長而去。
溫念攥着那支筆木木的走到垃圾桶旁,正要機械松手,陡然清醒。
這是陳知衍的筆。
被他握着寫過很多字,上面還殘餘他的體溫味道。
就這麼扔掉,多少有點可惜。
那天的最後,不知是到底出于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溫念遲疑許久,到底沒扔掉那支筆,她将那支筆拿了回去,藏進了自己筆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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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的成績在一天後出來,周二一大早,李國紅拿着成績單進了教室,遞給蔣雲舟:“把成績單粘前面。”
蔣雲舟拿了膠帶粘成績單,李國紅又讓第一排的幾人把語文試卷發下去。
一節課的試卷講評,下課鈴一打,早就按捺不住的一波人一窩蜂湧上去看自己成績。
溫念站在外圍踮着腳尖往前看,什麼還未看到,人群裡爆發出一道驚呼,是宋銘,跟自己考了第一似的,興奮的扭回頭去扯着嗓子跟坐在靠窗最後一排的陳知衍喊話:“卧槽,陳哥,你全班第一!數學、物理、化學都是滿分,其他科目也逼近滿分!”
陳知衍坐在座位上轉着筆在看自己的語文試卷,聞言隻朝着宋銘懶洋洋的扯了下唇角,神情淡淡,沒什麼意外,仿佛早已料到這個結果。
宋銘給他這股氣定神閑的大佬氣質搞的無話可說,轉頭去看自己的成績。
一看,老實了,哭喪着臉嚎起來:“三十二,全班三十二,完了……”
廖書婷沒心情聽他哭嚎,把他往外邊一扯:“看完就邊兒去,别擋着姑奶奶看成績。”
話音剛落,往自己成績上一瞅,廖書婷也沒聲兒了。
她考得也不咋地,跟宋銘屬于是難兄難弟,一個三十二,一個二十九。
她媽答應她的國慶七日遊怕是沒戲了。
歎一口氣,蔫兒了幾秒,廖書婷又去幫溫念看,看完,對着還沒擠進來的溫念道:“念念,你考的還不錯,全班十八。”
全班十八。
理智上,溫念知道在高手如雲的南中這個成績已經還算不錯,畢竟她進來的時候名次就排在中下,可打心底裡,溫念不可避免的失落。
進班這段時間,她已經很努力,但也還是隻排在了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再往後,大家都努力起來了呢?
沒有預科班的加成呢?
到時候她又會排在哪裡?
而且,太遠了。
她的成績,離陳知衍的太遠了。
他們之間,隔了足足十七個人。
那是她怎麼都追不上的距離。
要怎麼辦呢?
好像除了更加努力,除了拼了命的努力,再沒别的辦法。
快要上課,溫念沒再往裡擠,攥了攥拳,回座位。
這一節課她聽得特别認真,比以往的任何一節課都更認真。
下課,成績單前終于沒再擠那麼多人,溫念湊上前去看自己的成績,并記下了自己每一科的成績。
看完,又從頭到尾往下看。
陳知衍排第一,他各科都很強,沒什麼偏科,理科尤其強勢。
岑韻排第二,文科較好一些,語文這一科比陳知衍還高,理科稍差一些,跟陳知衍大概拉開了十五分左右的差距。
蔣雲舟排第三,他各科比較勻,英語尤其好。
……
正挨個分析着,門外傳來卓潇的聲音:“年紀排名也出來了,在樓下公告欄貼着——”
今天外面下了雨,他們沒上操。
這話一出,教室裡人呼啦少了一堆,都跑下去看自己年級排名去了。
溫念怕擠不進去,仍舊先看班級的,她花了一刻的時間,将自己對手的情況摸了個差不多,找到了自己下次的目标。
班裡有人陸陸續續回來,嘴裡念叨的卻不是自己的成績,都在讨論陳知衍的成績——毫不意外,他也是年紀第一。
溫念走出教室趴欄杆上掃一眼,待公告欄那兒沒那麼擠了,這才喊了廖書婷撐傘下樓。
到公告欄,把傘收了,淋着蒙蒙細雨擠進人堆。
溫念自上往下看。
第一,陳知衍。
第二,是個叫許映的女生,好像是三班的,她好像是進校時的全校第二,這次考的也不錯,和陳知衍分數咬的很緊,隻差了八分。
再然後,溫念一個名一個名字的掠過,最後在三百名開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擡眸去看自己和陳知衍之間的差距,不知隔了多少個許映。
溫念挫敗,卻也燃起鬥志。
雨絲斜斜落在她臉頰,眼睫,溫念目光定定的看着陳知衍的名字。
她想,下次,她一定要離他更近。
哪怕無法走到他面前,無法同他名字相連,她都要拼盡全力的,朝他邁一步,再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