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時候,便到了期末複習階段。
許是這次的期末考關系到了文理分科,溫念最近壓力有些大,連生理期也跟着有些紊亂。
本來是要到七月初才會來,誰知六月底這天便提前來了。
溫念沒有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更糟糕的是,眼下廖書婷已經回了宿舍,她的手機還在李國紅那兒,簡直是求助無門。
看着教室裡伶仃的數十人,又看着校服外套上的斑駁,溫念幾乎不知怎麼才好。
褲子上黏膩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紅着臉坐在座位上,想到一會兒值日生就要過來掃她座位下面,急的下唇都被她咬出一道齒痕。
陳知衍今晚沒跟姜穎一起回,姜穎媽媽來了,來給她送東西。
低頭做着題,忽的察覺對面溫念表情不大對。
陳知衍停下筆,擡眸看過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不是,是……”溫念想解釋,卻又實在說不出口,隻欲言又止的攥了攥手裡的校服外套。
陳知衍透過桌面,隐約看到她校服外套上一點紅。
很快,了然。
陳知衍别開視線,将自己的外套遞給溫念:“你先用着。”
雖然她怕把陳知衍的外套也弄髒。
但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溫念的臉紅的像是快要滴出血來,聲若蚊蠅的說了聲“謝謝”,從陳知衍手裡接過他的校服外套,起身,系在自己腰間。
又趁旁人不注意飛速拿紙将凳子上星星點點的痕迹擦幹淨。
做完這一切,她紅着臉跟陳知衍打了聲招呼,将校服裝進書包裡背着離開教室。
回宿舍,将自己處理清爽,又換上一身幹淨衣服,溫念不敢叫旁人知道,悄悄抱着陳知衍的衣服去水房洗。
洗完又不敢晾在宿舍,踩着熄燈的點搭在了宿舍樓外。
好在是夏天,一夜過去,衣服便幹透。
溫念起了個大早,将陳知衍的外套裝進書包,又在班級裡有人來之前,悄悄将外套疊的整整齊齊放進了他桌肚裡。
沒過多久,教室裡陸陸續續來人,陳知衍也夾雜在人流中進了教室。
溫念沒跟他講話,隻用眼神示意他校服已經放進桌肚。
很快就是早操,陳知衍從桌肚裡拿出外套穿上。
溫念跟他隔着兩人的距離混在人群中下樓。
清晨的風越過樹梢在走廊穿梭而過,人群中傳來熟悉的味道。
是和她身上一樣的味道。
這麼多人裡,此時此刻,隻有他們,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這久違的隐秘相似,叫溫念的心像走廊外枝頭綻開的花,那樣羞怯又驚喜的在風裡顫着。
比去年冬天那次還要更欣喜。
因為這次,是她親手給陳知衍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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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五,李國紅正式通知了下學期文理分科的事,并讓他們回家同父母商量。
外婆不大懂她學習上的事,不過溫念自己心裡有數,以她的成績,很明顯,選文更有優勢。
隻是,陳知衍肯定是要選理。
他文理都算拔尖,但理科确實比文科還要更甚一籌。
溫念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文理分科關系到他們的未來的人生道路,不是能随便由着自己感情胡亂的事。
可她還是,不想跟陳知衍分開。
望着窗外被風吹動的來回晃動的樹梢,溫念心底一陣沉悶,許久,在日記本上落下無奈又惆怅的少女心事。
2009年6月27日,星期六,陰。
時間過得好快。
馬上就是我們人生的第一道分叉口。
我有十萬個不想跟你分開。
你呢,你會舍不得嗎?
到了新的班級,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你還會想起我嗎?
陳知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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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周,期末考或者說是文理分班考宣告結束。
當晚,李國紅将文理分科意向表發了下來,告知他們明天上交。
像是來到避無可避的最後期限,所有人都站在分别的路口。
班裡沒有期末考結束的喜悅,隻有這次小小分别帶來的感傷。
溫念糾結了整整三個晚自習,在晚自習結束前,還是未能幹脆落筆。
心口總悶的厲害,像是憋了一口氣,總歸有些無能為力。
下了晚自習,溫念在座位上幹坐須臾,将那張意向表夾進書裡,上了天台。
自從陳知衍帶她來過一次,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推開天台的門,擡眼,卻瞧見站那兒抽煙的陳知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