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溫妩隻感覺眼前一花又是一花,就什麼都結束了。
她渾身僵硬,一點點艱難地回過頭去。
門窗依舊緊閉,但門闆上一塊醒目的缺口橫亘在上面,方方正正的,像是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黑洞。
裡面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對她傳遞着嚣張的死亡威脅。
那不正巧是她剛才摸索過的位置嗎?!
溫妩瞳孔地震,心裡就像是有一百隻尖叫雞同時被人踩了一腳。
她指尖克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她死死捏住袖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警告。
一定是警告。
謝淮舟在原著裡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是在用行動告訴她。
今天沒有他的允許,這個門,她出不去!
溫妩十分驚訝,也十分感激,就在現在這種危急存亡之際,她的腦子竟然比她想象中清醒得多。
她甚至還有餘力思考。
溫妩不怕困難,就怕死到臨頭自己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眼下被劍風拂亂的珠簾重新垂落了回去,隻微微不安地搖動。
她隔着一層珠玉的簾幕,盯着謝淮舟看了一會,确認對方在做完剛才那些事之後,便再也沒有動作。
沒有要殺她,也沒有要挪窩的意思。
原來男主沒開玩笑。
他是真沒打算走。
溫妩心底慘笑一聲。
謝淮舟根本沒打算放過她,他隻是改走迂回戰術了。
他不僅要虐待她的肉.體,還要對她施展精神暴力,雙管齊下,讓她身心具廢,慢慢地、一點點地折磨死她。
——而且地點不在流光城,改在合歡宗了!
在她的地盤上搞死她,更有成就感。
而她一身修為開局被ban,赤手空拳面對戰力全問号的大Boss,可憐弱小無助。
她應該如何應對?
當然是等人來救她!
溫妩目光熱烈地看向門口。
人呢,人呢?
門被生生摳下去一大塊,這動靜太大,溫妩進門前布置在門口的合歡宗弟子自然也聽見了。
但是弟子們面面相觑,沒有一個人敢闖進去。
宗主和謝公子……
這也太激烈了!
先前他們什麼動靜都沒聽見,還以為出了什麼變故。
原來在這裡等着他們呢。
想來,宗主定然是想要看謝公子隐忍不發出聲音的樣子。
雖然他們的存在對于宗主的享樂而言極為重要,但他們隻不過是過程中的一環,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是站在門口。
他們還是不該進去打攪的。
幾名站在最前面的合歡宗弟子對視一眼,有的紅着臉,有的笑意詭異,不約而同地轉過身,背對着這塊被扣下去的裂縫,自認為非常貼心自覺。
一門之隔,溫妩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心裡稍微一松。
但很快,動靜就徹底消失了,仿佛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溫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心底的期待逐漸化作絕望。
難道這也是劇情裡的一環?
無論她怎麼布局,劇情都會發生。
她都會死。
“你過來。”溫妩緩慢地吐出三個字。
随即,深吸一口氣。
“給本座一個痛快。”
看在她沒有像原主那樣冒犯折辱他的份上。
喀嚓。
嶄新的拔步床角被一隻手生生捏碎。
謝淮舟怒極反笑。
竟然還有要求。
要痛快。
怎樣才能痛快?
也罷,這并不重要。
橫豎他佯裝答應,也隻是權宜之計。
他根本不會和她做到最後一步。
謝淮舟烏濃稠密的眼睫低垂下來,掩住眸底的情緒。
‘如果順利走到這一步,溫妩若是上前,你就趕緊拔劍,把劍刃橫在自己脖頸上!’
‘但是,在這同時,你一定要認真地注視着她,目不斜視。’
‘然後,再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放松握着劍柄的力道,就好像是被她迷住了一樣。’
‘這種甯死不從,卻又忍不住為她的魅力所傾倒的戲碼,絕對會讓她對你又愛又恨!’
“……還是你過來吧。”謝淮舟緩緩扶起長劍。
他的聲音極好聽,是網絡上很受歡迎的那種又蘇又磁性的霸總音。
但是如果這種聲音是來通知“你馬上就要去死了”的,溫妩覺得,她無力欣賞。
行吧,你過來我過去的,都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然後視死如歸地上前一步。
挪動了肉眼不可見的一毫米。
一步邁出,溫妩猛然感覺身體裡那股說不上來的燥熱感,就像是噴發的熔漿一般,猝不及防地席卷而來。
她就像是被滾燙的巨錘當頭錘了一下,腦袋裡嗡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
她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了一下,撐住博古架穩住身形。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溫妩感覺身體裡那個空調又開始自動工作了。
就像是一股天山消融的雪水,清涼湧入四肢百骸,将那陣燥意瞬間壓制撫平下去。
幾乎是同時,一簾之隔的謝淮舟感受到熟悉的靈力波動,猛然擡起眼!
是元殷的氣息。
溫妩剛緩過來,一擡頭,便對上男主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灼熱眼神。
她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接受命運的安排了,但直到這種過于具有壓迫感的眼神籠罩下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準備是不可能準備好的。
誰會準備好乖乖去死啊!
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溫妩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轉身朝着門外拔腿跑了好幾步,漏着一塊方方正正縫隙的門闆近在咫尺。
她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拉門。
但是穿越到原主身體裡,她依舊沒有習慣如何控制這具身體裡的靈力。
一時間,她心神激蕩,用力過大。
轟——
大片的日光湧進來。
聽見這巨大動靜的合歡宗弟子,忍不住愕然回過頭,和單手拎着門闆的女子視線對了個正着。
“宗……主?”
一名弟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誰能告訴她,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怎麼宗主連門都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