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門而出是很潇灑,關了門之後,俞悄并不知道能往哪去。
院子裡還很吵鬧,明天中午就要離開了,節目組在整理用不到的器械。
也不知道等他們走後,員工去收拾他們房間,發現所有飲料都被洗劫一空,得有多寒碜。
在二樓溜達了會兒,俞悄來到上次的窗前,想給周行東打個電話。
自從那天主動聯系俞悄一次,後面周行東又和平時一樣,俞悄不找他,他連條消息也不發。
兩人上次聊天已經是前天了,還沒有和周小雨聊天頻繁。
——臭丫頭不把心思放高考上,成天問俞悄有什麼八卦,讓她哥幫忙偷拍蔣雨池。
電話沒人接。
俞悄聽了會兒鈴聲,給周行東發一張表情包,無所事事地回房間。
葉幸司已經戴着眼罩睡了,俞悄把燈關掉,滾進床邊的地鋪裡。
下一站的錄制在一座海濱城市,第二天上午,一堆人在院子裡商量如何出發,幾個助理把各家藝人的證件都交接過來,互相添加聯系方式。
這次俞悄沒遭罪,除了葉幸司,别人都坐飛機去。
節目組安排車送他們去鎮上,俞悄幫着蔣雨池拎行李,聽見小陳在身後“嗬”了一聲。
“葉哥,你這箱子夠沉的啊。”
那是,他不沉誰沉。一箱子水。
俞悄回頭瞥,葉幸司跟小陳相處和睦,也沒像當時對自己一樣,臭着臉把行李都甩給人家。
“我東西多,辛苦啦小俞哥。”
蔣雨池帶着鏡頭過來,十分友善。
“嗯?”俞悄笑笑,“沒事。”
直到在車站分别,俞悄和葉幸司也沒說一句話。
這次出行,節目組給兩路人馬都安排了随行錄像。
蔣雨池一路活活潑潑,嘴裡說個沒完。聽艾浩說俞悄最近落枕,送行李托運時他搶着奪着,非要自己拿。
連俞悄的行李都幫着一起弄了。
跟随導演完整地記錄下這溫暖的一幕。
回想起和葉幸司出門時的境遇,俞悄簡直心生惶恐。
蔣雨池應該也沒他想得那麼不好。
俞悄開始自我反省。
在樓梯無視他,可能确實是沒注意到;換助理時搞的小動作,也隻是為了多點相關鏡頭,想火而已。
想火又不是錯。
都進這圈子了,誰不是沖着想火來的。
葉幸司那些不入流的小花招耍得多多了。
心态一端正,俞悄幹活都積極了,登機時主動幫蔣雨池拎着他的随身包,把蔣雨池在座位上安置好,自己才坐下。
随行導演跟他們不在一個艙,幾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松懈許多。
“累死了。”蔣雨池癱在座椅裡閉着眼,“給我要杯咖啡。”
“現在嗎?”俞悄看看還在上人的機艙通道,“等一下吧……”
“你直接喊空姐就是了。”蔣雨池一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
俞悄定定地看他一會兒,擡手示意空姐,交涉幾句,要了一小瓶咖啡。
“擰一下。”蔣雨池說。
俞悄給他擰開遞過去,蔣雨池抿了抿,水量線都沒見下降,他眼一閉,讓俞悄拿走。
“哎,雨池。”白桃扭頭喊。
“怎麼了桃姐?”蔣雨池立馬欠身,精神百倍地靠過去。
“鄭導那個劇有你是嗎?”
“啊,對。”蔣雨池羞赧地抿抿嘴,“公司給我争取了一個角色,姐姐到時候多帶帶我。”
“我還在考慮呢。”白桃攥着手機回消息,笑了下。
她一回頭,蔣雨池又像死了半截似的,垮着臉躺回椅子上,還撇了撇嘴。
人有時候也不用總反省自己。
俞悄斜着眼打量蔣雨池。
剛對這人建立起的一點好感,頃刻間灰飛煙滅。
做藝人的好像都有随時入睡的本領。
航程兩個小時,剛起飛十分鐘,這群人都睡得差不多了,機艙内靜得人不敢亂動。
俞悄連了航班wifi聽歌,跟周行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兒,本來想找個電影看,察覺蔣雨池醒了,他鎖上手機閉眼裝死。
困勁兒正緩緩上頭,蔣雨池碰碰他:“哎。”
俞悄隻好重新睜眼。
“你一個月多少工資?”蔣雨池小聲問。
“怎麼了?”俞悄看着他。
“你給他做助理,平時應該挺清閑吧?”
蔣雨池對着手機笑,語氣聽似不經意,話裡話外滿滿的,全是惡意。
俞悄懶得理,朝另一邊側過頭,想接着睡。
蔣雨池胳膊一橫,把手機硬搗過來:“你看過這個沒?”
他手機裡正在播放的,是葉幸司那個角色剪輯。
俞悄注意到視頻不是線上看的,而是下載下來,保存在蔣雨池的手機相冊裡。
2分29秒的視頻,俞悄點過十好幾遍,為了給播放總量湊整,但從沒認真看過。
——實在太尬了,他第一次點開就被尬得不敢睜眼。
這一次,他卻在蔣雨池的手機裡,伴随着蔣雨池的嘲笑聲,認真看完了整段視頻。
一共五個角色,三個明顯是葉幸司更小的時候,五官還很稚嫩。另外兩個角色,也是兩年前的劇。
“看一遍笑一遍,真服了。真佩服導演沒把他的鏡頭全部剪掉。”
蔣雨池似乎真的能從嘲笑葉幸司這件事中,獲得強烈的快感。
他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肩膀一直抖,要不是怕吵醒其他人,估計能噴個大鼻涕泡。
“有你的作品嗎?”俞悄問,“我想看看。”
蔣雨池顫抖的肩膀一頓,瞥向俞悄。
“挺好奇的。”俞悄真心道。
也許是預想中,俞悄尴尬讪笑、或是陪他一起嘲笑葉幸司的場面并未出現;也許是蔣雨池确實沒有作品;也有可能,蔣雨池覺得一個助理沒資格這麼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