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間,擦得铮亮的劍身上倒映着他于燭光之下陰暗的面龐。林景山的視線就此而落,此時燭光順着不慎闖入廂房内寒風搖曳,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接下來發生的場景。
屋檐磚瓦間,四方殺手從天而降,揮動着他們最為趁手的武器。不竭餘力地朝着中央那人的方向殺去,那人縱身一躍躲避間。刀光劍影,倒也因此讓局外之人看清了他的面貌。
宴不臣!
這一切都是因宴不臣而起。
待到又一日天光大亮,世間便就此沒他這個人。
師兄,也不必就此陷入為難之境。
屆時,他早晚會知道穹都城才會是他最後的歸宿。而他這個師弟,他們才是同道中人。他自會幫助師兄完成所想所願,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沒有宴不臣這個人。
刹那間,恨意自眸底而起。他手中拭劍的手也愈發迅速。
就在林景山的手徹底落下時,門外也就此響起一陣敲門聲。他的思緒被瞬間打斷,理智尚存之時,他擡眸,冷聲道:“什麼事?”
門外:“掌教,那人已經到了。”
轉眼間,三日之期已至。
扶興鎮上方竟在不知不覺中泛起些許迷霧,霧氣随着時間的推移倒是越來越重,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蓋碗,一整個将扶興鎮連同周邊整齊地扣在下面。
突然間,迷霧中一道身影就此穿過。他腳下的功夫極快,就好似長了翅膀,連帶着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他的身影還未徹底走遠,另外兩道身影就從雲霧中鑽了出來。他們窮追不舍間,其中一人揮動着手中的長劍,一道凜冽陰寒的劍氣就此而出,直直地朝着前方的那人撲去。
那人踏着輕功側身躲開,一舉一動間都有意将他們甩開。身後的他們兩人怎麼肯,這煮熟的鴨子可不能就這麼飛了。當即兩人便就此齊心協力地揮舞着手中的武器朝那人襲來。嘴邊還在這時,振振有詞地說道:“宴不臣,事到如今,比還想往哪裡跑。”
他們一行人的腳步穿過雲霧之下的扶興鎮,雖不曾全部窺見其貌,但想來扶興鎮裡如今也是熱鬧的。
待到層出不窮的話語聲,自他們耳畔遠離。直至消失不見,垂眸間才後知後覺發現他們早已經來到一處寂靜遠人的荒林。周遭是泛着黃的粗壯樹藤纏繞上樹枝,巨大的樹冠說是遮天蔽日也絲毫不為過。
待到面前視野突然開闊,一處荒廢的斷牆殘壁出現在眼前。宴不臣哂笑間,回眸看了一眼身後窮追不舍的那些人。
腳步剛剛就此落地,那種聒噪的聲音再次響起。“宴不臣,我看你這次還打算往哪跑。”
一擊落下,宴不臣施展功法将其泯消失之際,又是一擊襲來,他側身躲過,回眸盯着來人間嘴角微微勾起,“不跑,本座這次可沒打算跑。”
話音落,緊随其後到了兩人也在此刻一驚,對視間甚至心底閃過一絲不确信。章鞍在前叫嚣着:“宴不臣,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宴不臣挑眉:“花招嗎?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你!”章鞍還未曾說些什麼,就被身側提着劍的同伴姚汪雨阻止。
姚汪雨一貫的做事小心謹慎,提醒道:“小心為上,宴不臣一向狡猾。”
章鞍點了點頭,“嗯。”
如今,到了開闊之地。月光毫無遮攔,周圍之境自是可以就此一覽而盡。宴不臣笑着:“一向狡猾,那你們可算是就此高看本座了。說本座狡猾,非也非也!不過是你們就此蠢笨無知罷了。”
章鞍:“你!宴不臣死到臨頭,你還是這般、這般厚顔無恥!”
他厚顔無恥嗎?
宴不臣可不是這麼認為,隻有沒用的廢物才會這裡以一言一語争辯。“你說本座厚顔無恥?那本座自然該就此成全你。你!還有你,都算是我魔教弟子吧。那麼說起來,本座身為魔教衆多弟子之首,倒也尊得上你們一句宗主。再不濟你們的師尊當年也不過是本座手下一個無名小卒,受了本座的大恩。古語有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麼如此說來本座也是當得起你們一句師祖,太師祖。”
聞言兩人的臉色唰地一下就暗了下去。章鞍站了出來之際,也不過半晌說了一句:“厚、厚顔無恥……”
宴不臣對此一笑而過。
千鈞一發之時,身後的爬滿青苔的殘垣斷壁中不知何時又再度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張染倒是難得地爬出了他那個臭氣四起的‘瘴氣之地’。其餘的以墨蠱君為首的他倒是見怪不怪的。隻是他身邊的人看着倒是有些眼生了。
墨蠱君率先站了出來:“宴宗主,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