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電話，除了一開始的噓寒問暖後面就是開始找她要錢。

隻要她說沒有，那對面就會像現在一般翻臉不認人。

“什麼叫你沒有！”

“我們供你去讀書，你賺了錢不拿給我們，那你要拿給誰！”

隻不過說話的聲音從女聲變成了男聲，還帶着絲絲酒意，想都不用想，定是又喝了個爛醉。

“哎呀，你罵女兒幹什麼！”

“沒了她，你還想不想活命的！”

聽着那邊的斥責聲，程念才想要把電話給挂斷便又聽到母親的哀求。

“念念，就當媽求你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你爸他這次真的不會再去賭了。”

程念果然還是心軟了，有時候她也很恨自己。

别人的父母都是想方設法的對子女好，怎麼偏偏就她的父母想方設法的從她的身上吸血。

她也因此感到憤怒和委屈，但依舊缺乏和他們割裂的勇氣。

“這次又欠了多少？”

“八，八千。”

程念深深吸了口氣，強烈地控制着自己顫抖着的身體。

上一次還是八百，這一次就直接翻了十個倍，他還真是她的好父親。

“行，明天我回來一趟。”

也不等那邊的電話，程念就直接将手機給挂斷了。

這時候她才終于哭出了聲音來，在一邊的潇雅将程念抱在懷裡。

她什麼都不能說，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夠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家裡人無休無止的吸血。

潇雅問她為什麼不報警，她是沒報嗎？

可是這種人家根本不處理啊，又要用什麼理由來處理。

敲詐？勒索？

那是她的親生父母，人家警方根本就不會處理的，頂多來了就是教育幾句，讓他們做父母的好好對待子女。

而每一次警察走了以後，父親還會發酒瘋打她，母親攔不住隻能夠幫她擋着，替她承受着那一切。

後來程念住進學校裡的宿舍以後，程時才收斂了許多。

程念哭了很久，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那種心裡面被壓迫的感覺又竄了上來，那些她都快要忘記的事情又全都依依湧了上來。

程念哭得打嗝，四肢發麻，手指還全都僵硬住不能動彈。

這樣子把潇雅給吓了一跳，潇雅把程念扶在沙發上躺着。

“念念，别想了，别哭了。”

潇雅一邊說着，手上的動作也一刻都不敢停歇。

她給程念揉着手指，待程念的手指恢複好了，又給程念順氣。

“不想了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潇雅拍着程念，程念是不哭了，可是眼裡面還是空洞着的。

還在沒有清醒過來，潇雅又去程念的包裡找藥，翻了好半天才翻到。

她一直都知道的，再程念複讀的那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程念被壓得喘不上氣來，後面就患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她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程念會好起來的，完全沒想到程念并沒有痊愈。

潇雅紅着眼眶把藥塞到程念的嘴巴裡，又擡着她的腦袋給她灌水才把藥給完全送進去。

“沒事的沒事的。”

“睡一覺就好了。”

潇雅又在程念的手上拍了拍，她要起身的時候就被程念給拉住了。

程念她現在恢複了一些，嘴巴裡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我不走，我就去給你拿個毛毯。”

轉身回房間拿東西的時候，潇雅就哭了，但現在她是程念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她要是倒下了，程念又該怎麼辦呢。

在房間裡面躲着哭了幾分鐘後，潇雅又擦擦臉上的淚痕，抱着被子就一臉沒事地回到客廳去了。

等她再過去的時候，程念就已經睡着了。

*

周銘看着一個個未接通的電話，心裡面的氣更是上來了。

他從剛才就再給程念打電話，剛開始是在通話中，到後來的沒人接聽，又直接就到現在的關機了。

好得很！

他早上才拜托母親給學校那邊通話，今天晚上就直接給玩消失了。

等他回酒店的時候，程念也完全沒有在房間裡。

要是她回去了，那她也應該和自己說一聲的啊！

周銘完全不理解程念的這一頓操作，光是想着就已經很氣憤了。

偏偏現在他誰也聯系不上，就程念的朋友裡，他甚至連誰和程念關系最好他都不知道。

有那麼一瞬，周銘都覺得自己和程念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系理不清的朋友？還是生理上需要的時候才湊合在一起的伴侶？

明面上兩個人的确是像在戀愛，可他們好多問題都沒有說清楚過。

這麼一想，周銘就直接睡不着了，憑着曾經在雲市的記憶，開着車去到了之前程念的家附近，也不知道那邊變沒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