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崔宜你倒是解釋啊，隻要你解釋的清楚，我都願意相信你！”

隻顧着發洩自己情緒的季川渾然察覺不到崔宜眼裡的絕望，見她頹然地跌坐在地，用沉默來回應，便露出鄙夷惡劣的笑，将二十二歲的崔宜徹底擊碎：“你果然背叛了我啊，崔宜，你就這麼離不開男人嗎？你讓我這個到處炫耀自己女朋友的人像個傻子！”

而當年的理直氣壯，如今猶如回旋刀直插季川的胸膛，他木讷地轉動頭顱，茫然地看着身旁的曲筱瑩。

而對方并未擡頭，隻是失神地凝着屏幕，身上的氣力仿佛被瞬間抽盡，眸子丢了光亮。

“我，我得回去确認一件事。”季川語氣艱澀，顯然還沒從監控裡脫離出來，轉身之際，衣擺被很小的力度扯住。

四目對視，彼此的眼神都變得複雜。

電話鈴聲打破僵局，季川再也沒有遲疑地接起，就連語腔都變得緊張：“崔宜我......”

“對不起，我有點撐不住了。”電話那端的聲音被水流聲沖刷得模糊，季川的内心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惴惴不安。

“你在哪？”

“我媽媽很愛他，我媽媽......又病得突然，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和你開口.......”

她的話語無倫次，加重了季川的不安：“你在哪？我現在過來。”

“季川。”她的嗓音哽咽：“為什麼不肯等等我？媽媽病了，我又要考試，我好累啊，你又不在身邊......這一年，我真的很需要你，可你不在我身邊。”

“我不想破壞你們，可我好想你，你為什麼......不等等我？我撐不下去了......”

心跳蓦地停滞了一瞬，他不由得捏緊手機：“你在哪？不要說這種話，這次我好好聽，你告訴我實情我！”

電話被挂斷，季川肉眼可見的慌亂了。

“她現在很不穩定，我得回去看下。”

話音落地，譚語檸等人剛比完下台，迎面遇上時，邱明延正要出聲調侃，就見季川面色匆匆地離開。

“诶！”邱明延不明所以：“季川這是要去哪？”

然而唯一能給回複的曲筱瑩隻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神情冰封。

察覺到氣氛不對，譚語檸與林峥交換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領會地追上季川的蹤影。

*

場面遠比季川想象中還要糟糕，昏暗的光線照落在被鮮血染紅的浴缸裡，崔宜的皮膚幾乎蒼白到透明，濕漉漉的長發半遮掩住白皙纖瘦的肩頸，凸出的蝴蝶骨清晰深刻，長長的睫毛垂落，從花灑上墜落的水珠滴答，閉塞的空間裡充斥着濃稠的血腥味。

“崔宜！”

“快！快叫救護車！”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林峥緊随其後，眼見着季川把人橫抱起，水聲嘩啦，傭人的驚叫混亂成團。

林峥自覺退至一側，當季川抱人走過時，他瞥到了崔宜身上的吊帶裙。

他記得，這是16歲的季川親自挑選的。

當時的季川别扭地摸着後腦勺，說是感謝新來的繼姐，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怎會不熟悉對方？季川在臉紅，那是屬于情窦初開的少年該有的悸動。

林峥作為旁觀者，見證了他們的過去，甚至一度豔羨季川能擁有這麼純粹真摯的感情，在得知二人分手以及分手原因後，林峥的第一反應是懷疑。

隻要看過崔宜望向季川眼神的人，都不會質疑她的真心，所以剛才在聽到真相後，林峥并不意外。

譚語檸跟着定位找來時，正巧撞見季川對着自家老子大打出手，搶救室的紅光閃爍，應着肉搏聲，周遭的感應燈都随之亮起，林峥和醫護人員連忙去拉，而被拽着的季川情仍舊憤怒地踢踹，情緒激動到脖頸的青筋暴起，徹底紅溫：“你還是人嗎！她爸媽都不在了你還要欺負她！”

季父本是有些愧意的，但一上來就被自己兒子揍腫了臉，瞬間怒不可遏：“你敢為了一個女人扇你老子！你以為當年我為什麼會知道她的住址？若不是崔昭故意讓我會錯意，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臨走托孤，怕無人照料，我自認是在做善事，你們倒好，個個事後責備我。不願也就不願，我之後何曾強求于她？這些年我的彌補還不夠嗎！你還敢對你老子大呼小叫！”

陪同的司機和管家連連勸架，争吵與搏擊聲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場鬧劇一直到崔宜被推出來才停止，注意到季川眼底的擔憂和死死攀在護架上的手，譚語檸不由得想起了曲筱瑩。

事态演變成這樣，曲筱瑩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