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川勃然大怒。
“姜娘子。”他不動聲色地開口喚道,“姜娘子這是要去何處?”
姜月腳步一頓,照實說了。
陳洛川心稍微放下點,點了點頭:“娘子妙手仁心,在下佩服。”
姜月一頓,這樣見縫插針的示好,的确很像少年人表達愛慕的模樣,但是一想到這人同時還把她當作外室,事情就變得惡心起來。
她壓下一絲厭煩,禮貌地笑了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再磨蹭下去,病人要耽誤了。
陳洛川眼睜睜地看着她越走越遠,衣袂跟着輕盈利落的步伐簌簌擺動。
他心中忽然生起一個莫名的念頭,姜月一定獨自走過許多路,才會慣于這種姿态。
姜月今日看的是位患頭風的夫人,說是最近吃藥本已有些起色,忽然又不管用了。
姜月把了脈,又取過夫人在吃的方子來看,了然道,
“夫人這頭風本因肝陽上亢而起,這方子鎮肝息風是既有效的,隻是風藥太多,未免攻伐太過,劫奪了肝陰。”
夫人面色訝然:“不瞞娘子,這方子是我娘家兄弟尋來的,他在宮裡當差,說這是太後娘娘治頭風吃的方子。”
姜月聽出她言下之意,不由失笑,
“夫人,這世上沒有好方壞方,隻有對證的方和不對證的方,您與太後娘娘體質不同,證型不同,怎能把她的方子搬來用?”
夫人面色猶豫:“話雖如此,可我先前吃着也有些用處,再說都是頭風,又都是婦人家悶出來的病,又能有多大不同呢?
娘子要不再看看,我總覺得或許是我近來又染了什麼旁的病……”
姜月不置可否,她把方子放下,提筆刷刷加了幾個藥名,
“夫人沒有旁的病。這方子略微改動,加上生麥芽、茵陳、川楝子三味同煎,疏肝理氣,便可奏效。”
夫人将信将疑,但還是喚來丫鬟吩咐把改過的方子拿去煎藥。
“娘子醫術有口皆碑,我不是信不過娘子,不然也不會巴巴的請了你來。”她道,
“隻是這方子難得,又是宮中的……”
姜月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再解釋,“夫人有疑慮也是情理之中。”
她站起身,辭行離開。
醫不叩門,她也隻能對信她的病人負責。
尤其京城名醫荟萃,這樣猶豫擇醫的患者并不少見,她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即可。
不過太醫院開的那方子确實精妙,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姜月心中更期待了幾分。
聽說瞿溪玉已經回來了,此人易怒又善變,為免夜長夢多,她得趕緊找他兌現了拜師之事,絕不能白來京城一趟。
想到之前那封信,姜月心中陡然升起一陣危機感。
到時候得選個人多的場合,對上将軍府這樣的龐然大物她沒有任何底氣,隻能賭一賭他們還要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