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川輕扣着臂上的護腕,眸光沉沉。
捕鳥有捕鳥的法子,獵鷹有獵鷹的法子,南轅北轍,自然無功而返。
世人愛美衣華服,愛金錢權勢,實打實的好處能攻陷大多數人。
但總有人難讨好些,自恃本領而不喜束縛,他們要的是三顧之禮,知遇之恩,否則甯願避向南山虛擲一生。
這樣的人,在男子中也是叫人頭疼的類型,姜月這個小娘子,怎麼也養成了這種性子?
陳洛川低低笑了起來,帶着古怪的興奮。
瞿溪玉從頭到尾就是個障眼法,他必是對姜月有意的,但這樣的女郎,如何肯做人家外室?
隻怪自己一時眼拙,後頭便被姜月拿這理由來諸多搪塞,實際她既看不上瞿溪玉,也看不上他。
真是有意思。
他沉默良久,周老将軍忍不住出聲道,
“聽大人的意思,姜大夫…姜娘子竟是大人妾室?”
陳洛川方才說到姜月如何走失時,他心中就有了些計較
——姜月作為陳洛川妾室,從賊人手中逃脫卻滞留冀州不願回京,這其中是何緣故?
周老将軍撚了撚白須,他是知道的,有些高門大戶重規矩,不許女眷在外抛頭露面。
陳洛川雖起于低微,但這些年久居高位,難保沒沾了些習氣。
陳洛川聞言略一點頭,“正是。”
周老将軍便砸了砸嘴,“陳大人,這人老了就好多管閑事,我今日想倚老賣老一回,同您求個恩典如何?”
陳洛川擡眸,兩人目光相接,具是了然。
迎着監軍大人頗具壓迫感的目光,周老将軍坦率開口,
“她既有才華,便放她去施展吧。”
他沒提是誰,但二人皆是心中有數。
陳洛川輕笑一聲,“老将軍說笑了,姜月是我愛妾,她想要什麼,何需旁人來求恩典?”
周老将軍沉默片刻,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妥。
才華拔群之人,最是自立,如何受得了事事要問夫君讨要。
隻是陳洛川态度堅決,這又是别人的家務事,他勸到這份上,已然過界了。
周老将軍歎了口氣,他歲數大了,忍不住對年輕孩子心軟,不忍心他們執迷不悟地走彎路,卻忘了不撞南牆是學不會回頭的。
“世間弱水三千,柔順賢惠者衆,大人何必強拘這不安于室的一個?”
将陳洛川送出大帳時,周老将軍問了句。
他并未期待對方回答,不想陳洛川卻挑了挑眉,反問道,
“這座青州城,當年便是我帶兵強攻下的,如今不也好好的做着大燕子民?”
——
陳洛川離去後,姜月已做好了下些小毒的準備。
她考慮得分明,陳洛川若要把她拘在帳中,她自是無可奈何。
但如果她能逃出去,在這數百萬人的營盤,軍醫營帳有好幾千個,陳洛川還有功夫一座一座親自去搜,把她揪出來不成?
她本是個老實良善的百姓,怪隻怪陳洛川欺人太甚,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
且一點麻藥隻會讓陳洛川昏睡片刻,若有人來找,一叫就醒了,不會影響什麼。
姜月打定主意,悄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