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獄仿佛回到那個謠言滿天飛的校園,又好似身處那個被人指指點點的小村落裡。
她不知檢點,恬不知恥的去倒貼一個叫張鵬的男人。
人人都傳張鵬抽煙喝酒打架,是個徹頭徹尾的街頭混混,說的像是親眼見到一樣,可卻從未有人拿出一張确切的證據。
親眼見到,呵,呵,真是可笑。
謠言是從哪裡來的呢?
江離獄也記不清楚了,記得最初隻是幾個男男生在班級群裡開葷段子。
她是個見到男人就撲的浪□□人,那幾個不學無術的男生在群裡說親眼看見她這個浪蕩的女人撲向正在河裡洗澡男人,男人被吓的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奪路而逃。
再往後流言越發離譜,姑娘們總是熱衷于關注哪個女同學被男人包養,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女人不知檢點;正處在青春期的小夥子們總喜歡故意把女同學的書碰到地上,或者故意撞一下女同學的肩膀,挑逗似的吹起口哨。
先流傳的是包養的版本,後來逐漸演變成一個具體的人名—張鵬,一個不學無術是個徹頭徹尾的混混,一個是恨不得倒貼的浪蕩貨。
“是真的,我上廁所時親眼看到她跟張鵬在做那個。”
“咦,真惡心。”
一對好姐妹頭對頭悄聲道。
“我在酒吧看到張鵬有新歡就把她甩了,結果她跑到張鵬家裡大鬧一場。”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醜的要死,活該被甩。”
“不知廉恥。”
校園裡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
都是同窗,本該相互扶持共同進步,那是的江離獄不知為何同窗會對另一個同窗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校園裡的謠言傳到村子裡,她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村口的大樹下,是大媽們交流情報的場所,各家不管發生什麼動靜都瞞不過這些大媽們的眼睛。
女孩從村口經過,大媽們奇怪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低着頭,腳步匆忙,努力把自己當成一個聾子。
“木疙瘩,見到長輩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紅衣服大媽邊磕瓜子邊說道。
“誰家的姑娘家整日裡夜不歸宿。”
另一個短頭發大媽扔掉手裡的瓜子皮“呸”了一聲。
“心裡有人了呗。”
王金花亦是其中一員,朝少女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道。
“又跑去跟哪個男人厮混了。”
江吉貴大嗓門在村裡響徹,消息像是長了翅膀般飛向各家各戶。
村口的情報人員從一開始的半信半疑到最後談論的煞有其事。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裡浮現,緊緊紮根在記憶深處。
“唔。”
頭又開始痛了,像是有一個人拿着鑿子在猛敲她的天靈蓋。
江離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顱,眼前一片虛幻,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嘀嗚,嘀嗚。”
外面傳來一聲急促的警笛聲,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從外面快步而入。
“警官,救命啊,救命啊,她要殺我,她要殺我。”
王金花狼狽的跑到警察身後,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緊緊的躲在那名身形高大警官的身後。
“不準動,雙手抱頭。”
為首的警官扭動兩下身子,寡婦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腰部,似乎還掐了他一把。
不過處理掉眼前的危險才最為重要,那名身材高大的警官舉起手槍厲聲呵斥道。
“殺。”
一個血淋淋的“殺”字在江離獄的腦海緩緩形成,少女眼中的清明漸漸散去,一道黑影在女孩體内緩緩凝實。
詭異的魔紋圖案在臉上若隐若現,指甲變得又尖又長,衣服下長出黑色的毛發。
“立即舉起手來,否則我就開槍了。”
警官一步步向前逼近道。
江離獄從地上起身,背對着過來的警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三百年,我終于又回來了。”
聲音似男似女,像是在天邊,又好似在眼前。
她轉過身子,朝幾名持槍的警察飛撲過去。
眨眼間裴司辰的身影出現在女面前,一道看不見的繩索纏繞上她的雙手,還有一件外套蓋住那張不似人類的臉。
“有我在。”
裴司辰輕聲道,三個字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女孩尖銳的牙齒咬住了他的肩膀,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牙印。
為鬼,為人,人的身體裝着鬼的靈魂,地獄,那是世間最黑暗的地方。
鮮血順着肩膀流下,裴司辰臉色發白卻沒有任何動作。
身材高大的警官看到來人,臉上多了一抹喜色,想要走上前來,被裴司辰用眼神阻止。
一分鐘,兩分鐘,鮮血在地上彙成一片。
裴司辰幾乎要站不住,忽然,那落在他肩膀上的牙松開,少女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
裴司辰伸出雙手,女孩的身體倒在他的懷中。
“走吧!”
江離獄身子很輕,輕的仿佛隻有一張白紙的重量。
“叔叔。”
江雪從角落裡出來,眼底閃過一抹憤恨,怯生生道,“姐姐她遺傳了嬸嬸的瘋病,叔叔晚上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裴司辰沒有說話,冷冷的掃了江雪一眼。
雖然看不懂裴司辰的意圖,江雪卻覺得那眼神格外冰冷,讓人下意識不敢擡頭直視。
她不自覺的讓開道路,裴司辰抱着女孩走在前面,身材強壯的警官帶隊跟在後面。
醫院裡的事鬧的有些大,現場還有旁觀者錄像,江離獄實實在在傷了人,裴司辰必須要跟着前往警局一趟。
按照規矩應該有兩人看守,裴司辰占據一個名額,抱着江離獄一彎腰做到後面,祁白本想做第二個,奈何被帶隊的警官搶先一步。
“你的傷?”
王為開口道,“要不先處理一下。”
“不必了。”
裴司辰聲音冷冷的,看向懷中之人卻盡是溫柔。
“我感受到一絲魔氣,在她的身上。”
王為說道,從域外戰場退役後他被分到春城當警察局局長,在域外與那些魔物打了二十年的交道,王為肯定自己不會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