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辰亦是心急如焚,可黎明訣這邊也實在離不開人。
“我沒事,你趕緊去找人。”
黎明訣邊說邊把人推到門外。
裴司辰隻好打電話讓祁白來醫院一趟,随後認真叮囑老人一番後才急匆匆離去。
……
冷,冷的像是那個白茫茫的地獄,連血液都凍僵了。
小姑娘身子蜷縮成一團,縮在橋洞裡睡的很不安穩。
噩夢一個接着一個,夢境裡有許多兇神惡煞的惡鬼張開血盆大口撕咬她的血肉,天上下起刀子雨将她的皮膚血肉割成一塊一塊的,她在前面拼命的奔跑,滾燙的火海猶如滔天巨浪一次次撲向她的身上。
痛,生不如死,連死都做不到,沒有白天黑夜,一旦選擇開始便沒有中場暫停,直至融骨血血肉于地獄之中成為裡面的一部分。
“怎麼藏在這裡?”
黎語意識迷離間耳邊響起一道聲音,再往後便陷入無邊的黑暗。
身上暖暖的,身下軟軟的,像是到了天堂,還有天使請她喝茶。
隻是那茶水的味道很奇怪,入嘴之後苦苦的。
忽然,天堂崩塌,下方是無邊地獄,黎語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面墜去。
她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喘着粗氣,迎面對上一張熟悉的面龐,再擡頭看向周圍,熟悉的房間布局。
“醒了。”
裴司辰将手中的藥碗放下。
女孩從床上起身,穿上鞋子走向外面。
“外面涼。”
裴司辰攔住小姑娘的去路。
“不用你管。”
黎語倔脾氣上來,執着的要走出房間走出這個她讨厭的家。
“你外公昨天昏迷進醫院了,你确定不去看看她嗎?”
裴司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姑娘出去的腳步一頓,身子微微顫抖。
“他很想你。”
裴司辰走到黎語身後說道。
“别騙我,我才不相信。”黎語停在原地背對裴司辰說道。
“要不你親自去看看你外公有沒有騙人?”
裴司辰走到小姑娘跟前柔聲問道。
“怎麼樣,要不去看看。”
見黎語神色間有松動,裴司辰繼續趁熱打鐵道。
“不去。”
女孩扭過頭,她才不去見那個兇她的人。
“你不去的話就呆在家裡吧,反正我是要過去。”
裴司辰作勢往外面走,“我真的走了啊!”
“等一下。”
黎語忍不住開口,男人停下腳步靜靜等待小姑娘下文,“我有點感冒,要去醫院看病,但我才不會去看他。”
嘴上說着不去,身子卻很實誠。
“嗯,你是去看病的。”
裴司辰壓下眼底笑意配合道。
三十分鐘後,汽車在醫院地下停車庫停下,黎語卻是賴在車上死活不願意下車。
“我不想看病了,送我回去。”
小姑娘說完,打開車門企圖逃跑。
“逃避可解決不了問題。”
裴司辰伸手抓住女孩的衣領,把人拽回到自己身邊。
“放開我。”
黎語一邊掙紮一邊大喊道。
“站好。”
調笑過後,裴司辰變得嚴肅起來,女孩靠在車邊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無論有什麼情緒都該好好交流,而不是故意耍性子,把氣撒在愛你的人身上,是最蠢的做法,必須提出批評。”
“昨日之事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女孩小聲道。
“走吧,記得向你外公認個錯道歉。”
裴司辰走向外面,見小姑娘沒有跟上,于是主動牽起黎語的手直奔病房而去。
“不去。”
病房門前,黎語莫名的緊張起來,掙脫裴司辰的右手後擡腳往樓下奔跑。
“黎小姐也在啊,黎叔叔剛才還在念叨你呢?”
正買飯進來的祁白看到黎語主動打招呼道。
“給我吧!”
裴司辰伸手從祁白手裡接過午飯,而後強行塞進黎語手裡。
“能不去嗎?”
黎語兩眼期待的看着裴司辰道。
“不行。”
裴司辰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還是一貫的讓人讨厭。
“爸爸。”
小姑娘撒嬌道。
裴司辰眼睛猛地亮了,幾乎要開口答應。
小姑娘第一次主動開口問他叫爸爸哎。
盡管内心開心的要起飛,可臉上還是裝出一副說什麼都沒用的樣子,“叫爸爸也沒用。”
“反正我不去。”
黎語将午餐塞回裴司辰手中。
“由不得你。”
“想打架。”
裴司辰又将飯盒遞給祁白,戰火一觸即發。
小姑娘轉頭就跑,男人一個箭步擋在黎語身前。
“哼。”
黎語冷哼一聲,雙手化拳錘向男人的胸口,瞬息間兩人便交手在一起。
“咣當。”
虛掩的病房門被推開,兩人打翻門口的水盆。
黎語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從地上站起身子讨也似的跑向外面。
“小語。”
熟悉的聲音讓黎語步伐一頓,腳像是有萬斤沉重,怎麼也邁不開步伐。
“對不起,昨日的事是外公的錯。”
黎明訣道歉的聲音在狹小的病房裡格外清晰。
說完,身後傳來一陣接連不斷的咳嗽。
幾乎是在咳嗽的瞬間,女孩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子。
眼前的老人臉色憔悴不堪,嘴唇也是蒼白無比,看起來瘦骨嶙峋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快過來。”
黎明訣伸手呼喊道,臉上帶着病态的笑容,然而剛一說完,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女孩抿了抿唇角,卻還是走到老人身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站好。
黎明訣對她有恩,無論她們之間有沒有血緣關系,黎明訣對她的恩情她永遠也還不了。
若非是黎明訣主動承擔了她高中兩年的住宿費,讓她住在學校裡能夠遠離江家村那個魔窟,平日裡還在學校有意無意的護着她,她早被江吉貴賣給不知道那個地痞無賴換錢賭博。
“是外公沒有考慮到小語的處境,能再給外公一次機會嗎?”
黎明訣言辭懇切,小心翼翼的望向眼前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