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勝意,歲歲歡愉。
香槟如雨般噴濺,祝福話一聲又一聲響起,姬書緣因喜悅而紅光滿面,她拿起桌上的長鋸齒刀切下了蛋糕。
千萬呼喚聲讓這場生日宴的氣氛達到高潮。
仲晴疏離在熱鬧之外,儲樂走來,端了一杯雞尾酒給她,仲晴沒有接,“我喝果汁就好。”
他自己喝了,笑問:“你跟禮哥吵架了?”
“你确定你喝的不是茶嗎?”仲晴不理。
在談烨演奏鋼琴套曲《雨滴》之前,她動身給姬書緣去送禮物了。
“生日快樂。”
“我想這份禮物你一定喜歡。”
仲晴的笑容看得令人發毛,姬書緣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想要她的禮物,但已經來不及了。人群裡爆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銳鳴,破音的聲色裡埋藏着他們心底最真實的恐懼。
一條十米長的黃金蟒遊走在甲闆上,聚集在中央熱切攀談的人群一哄而散。他們都害怕地往邊上躲避,心跳加速得不敢呼吸。
遊輪以蛇為準線割開了一方天地。
接連兩次遇蛇,顔弱水頭皮麻得不能再麻了,餘盈盈淡定地不能再淡定,她說:“别慌,它不傷人。”
“你知道。”顔弱水敏銳地捕捉到不對勁。
江風拂身,帶着絲絲涼意,餘盈盈言笑晏晏地不回話。
姬書緣拽着霍衡越的衣角,不自覺地退到了他的身後,仲晴步步緊逼,一字一頓地說:“禮尚往來。”
“仲晴,你不要太過分。”姬書緣怒目。
她手裡有刀,敢不敢殺蛇是一回事,能不能殺還是另一回事,他媽的黃金蟒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比人還高貴。
姬書緣兇她一句,她就靠近一步,蛇也跟着一起。
仲晴笑得邪氣,嚣張得像是在說“你繼續”,姬書緣被強制閉麥了。
看蛇那麼聽仲晴的話,餘盈盈也挺驚詫的,這條年紀小,所以挺頑皮的。
服務員端來一個餐盤,仲晴一把揭開蓋子,一塊做工精緻的蛇肉呈在衆人面前。
鮮紅的醬汁澆得肉血淋淋的,光影那天仲晴殺蛇的景象仿佛重現,姬書緣捂住了嘴巴,惡心得胃在翻湧。
霍衡越對蛇感興趣,主動上前了一步,蛇身上的野性早就被馴服了,用來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姬書緣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一拖一得行動不便,霍衡越硬拖帶拽地帶她走出了蛇身的包圍圈。
姬書緣心怦怦直跳,又被他的善舉感動了。
餘盈盈手舉香槟,隔空朝仲晴碰了個杯,坐享她出頭當惡人的成果。
她不想看談烨屈身降尊在這種場合彈琴,作為一件被他們拍照炫耀的展覽品,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無人想跟蛇共處,郵輪調頭往回開了。
顔弱水一巴掌拍向顔三千的後腦勺,警告着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你很生氣,這件事就當是自己漲個教訓,仲晴,你别動。”
顔三千:“我知道。”
他又不傻,仲家就沒有省油的燈。
聶格丞跟顔弱水說:“得虧她志不在娛樂圈,不然,我倆有的頭疼了。”
他們撕歸撕,錢也是進自己口袋的,仲晴可不是這種人,但凡她入局了,絕對會是玉石俱焚的重新洗牌。
他補了一句:“顔三千,你别搞她酒吧,最好多給她送點客人,讓她忙起來。”
顔三千:“…………”
二樓甲闆上,齊焉西和周賜禮斜身依靠在欄杆上,從高處看,黃金蟒長長的癱在地上一條。
仲晴半蹲在地,用指尖點着它的眉心,蛇吐着芯子主動貼進了她的掌心,齊焉西看得瞠目結舌,他問周賜禮:“她平時不會也這樣?”
“姬書緣先拿蛇吓她在先。”周賜禮出聲維護。
仲晴有感應地擡頭,抓到了周賜禮追随在她身上的目光,思忖片刻之後,她起身了,把垂落的頭發撩到耳後,目光也同樣地回溯向了他。
有什麼好較勁的?
她不想跟自己較勁了。
眼下的這個站位似曾相識了。
周賜禮想起他給仲晴開家長會的那次,她就是這麼跟人靠在樹上忘我的親吻。
她站在樓下,看着站在樓上的他。
當時并不在意,現在在意好像也有點晚了。
和她有關的記憶越來越清楚了。
印象裡仲晴和姬書緣為了一個男生掐過很多次架。老師要請家長和談,仲晴報得是他的手機号,他被趕鴨子上架的來到了辦公室,聽了老師長達一個多小時早戀危害的思想教育。
但他一句都沒有正向反饋給仲晴,隻是接她回家了。
和她住在一起幾個月,他沒見過她談戀愛有過空檔期,撇開霍衡越這一個不上鈎的,她在他身上投放了很多時間之外。
他看到過很多次他們成雙成對的模樣,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人。
他想填補她身邊的空缺。
蛇像一個保镖似的駐守在仲晴身邊,鮮少有人敢主動靠近,深怕一不小心就成為了它口中的盤中餐。
仲晴反倒落了個清淨,風聲,水聲互相貫穿着自己,周賜禮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聊着他覺得她會感興趣的東西,“那家海運公司走私的信息你透露出去的?”
這家公司内部經營有問題,它與儲氏旗下的一家化妝品公司有着長期的合作,原料抽檢出問題,爆出了他們中飽私囊,篡改原來的化妝品的配方等問題,反正最後虧的還是儲家。
周賜禮要對它進行做空,遇到了競争對手惡意擡高股價試圖軋空他。他失去了很多倉位,必須要去跟人借股票來補倉不然就會被清倉。仲延恰好持有那家海運公司的大量股票。
仲晴:“故意把他們運營沒問題的消息洩漏給我,以為我又會去賺小錢,利用我擺迷魂陣。周賜禮,誰先利用誰?”
“我告訴我哥,我就是沒腦子。我不告訴我哥,我就是沒良心。沒頭腦和沒良心之間,我還是選沒良心,最起碼我有腦子。周賜禮,仲家人幫親不幫理。”
過程起起伏伏,仲延大敲了他一筆,周賜禮還是淨賺八千多萬。無非就是給周賜禮制造了一些在他能力範圍内能解決的麻煩而已。
“你沒利用我讓自己本事顯露的合理化嗎?”
他們趴在欄杆上吹風,仲晴拖着腮,看着周賜禮這張瘦削的臉,她需要一個不讓仲家人懷疑的跳闆,沒有人比周賜禮更合适。
002系統:[你…走一步看幾步……]
這女人真的好危險啊!
仲晴:[我這叫有大局觀,你不懂]
“你那是有意欺騙。你也沒虧吧,奪了個教書育人的好名聲。”
仲晴笑容燦爛得喊他:“周老師。”
她身子前傾,朝他緊逼過去,黃金蟒也爬到了周賜禮的腳邊,場面很是滑稽。
仲晴慢吞吞地說:“周賜禮,我現在想親你,你可以躲。”
直白得讓人招架不住,周賜禮的耳根微微紅了,聲音帶着低沉的溫柔,“仲三。”
話音沒落,輕吻落了上來,仲晴隻是問一問,他的答案是什麼都阻擋不了她想親他。
郵輪突然搖晃,周賜禮單手招攬着仲晴的腰身,前額卷着碎發,他看着她的灼灼目光,認栽似的閉上了眼睛。
夜晚安靜而漫長,他們聽不見海浪的聲音,任由着仲晴主動加深着這個吻的程度。
抱着不撒手的是他,主動的是她。
仲晴趴在他的肩頭,“周賜禮,你還真是公主。”
也隻有她把自己當公主。
郵輪抵達岸邊,其他人都争先恐後地下車了。
裝成清潔工的弓朗松了一口氣,正沉浸在拿到大料的喜悅。他腦子裡都想好了今晚的勁爆标題,一隻手猛戾地扯掉了他胸前的名紮,周賜禮出現在了他面前,如刀般鋒利似的藍眸剜了他一眼,“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在這,會怎麼樣?”
公衆人物和狗仔本身就是一種不兼容的敵對關系,郵輪上的人基本上都吃過弓朗的虧。不把他揍得在醫院裡躺個一年三載下不來床,恐怕難解他們的心頭之恨。
弓朗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他媽他都易容了。對上周賜禮,他都不敢用置換的交易把攝像頭裡的内存卡給要回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弓朗全盤交代了,就差給周賜禮跪下了, “禮爺,沒有備份,就這一份。”
“我要是在網絡看到一點有關仲晴的料,你就改行吧。”
“…………”
怎麼可能會沒有,那麼一條大蛇啊!是個人都會用來做文章。
弓朗知道他今夜要去幫仲晴收拾慘劇了,心痛地在滴血,回:“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