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舟氣笑了,身體望後一靠,嘴角抽了抽:“不是,你結婚也就罷了,現在這樣又是因為什麼,怎麼,你還要結婚啊。”
陳渡臉色一黑:“你有病?”
陸言舟撇嘴:“那你解釋解釋。”
陳渡清了清嗓子,鄭重說道:“明郗懷孕了。”
這五個字一出,陸言舟當即一愣,臉色跟川劇大師一樣,頃刻間笑了出來,“真的假啊,哎呀,太好了,我要當幹爹了。”
陳渡:“......”他有說過這事?
陸言舟沉浸在當幹爹的喜悅裡,開心地彷佛沒有那個前銜,陳渡眯了眯眼,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明郗懷孕之後,家裡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陳渡,他承擔了許多角色,每天負責接送她上下班,一日三餐也是他負責,剛查出懷孕的那段時間,明郗胃口很差,比從前吃得更少,人肉眼可見的削瘦下去,他看在眼裡,每天換着法兒給她做好吃的,廚藝在短時間内精湛很多。
到後期明郗終于吃得下東西,陳渡就每天給她做營養餐。
到生産那天,明郗被推進了手術室,他握着她的手,直到在進去的前一刻被迫分開,手術室的紅燈倏地亮了起來,他候在門外,又一次生出了害怕的心理,忽地想起了當年在覃梧,她躺在病房内的樣子。
陸言舟和許迎萦也跟着一塊站在外面等,别的家屬都是期待又焦急的,唯有陳渡,他平靜地站在病房外,眼睛緊緊盯着那扇門,臉上神色尤為凝重。陸言舟看他這樣,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漫長的等待裡,三人誰都沒有說話,許迎萦緊張地指甲都滲入掌心了,站在走廊來回踱步。
直到手術室的門被緩緩打開,陳渡那平波的眼底才終于有了一絲異動,護士抱着孩子從裡面出來,将人交到陳渡的手裡,“恭喜,母女平安。”
嬰兒出生僅有6.2斤,用粉色的包被裹着,咿咿呀呀地喊着,小手伸進嘴裡,眼睛圓骨碌地看着陳渡,陳渡斂眸看着她,僵硬地保持着這個姿勢,不敢用力,也不敢随意動彈。
陳渡看了眼孩子,沒再問更多關于孩子的信息,隻是着急忙慌地問起明郗怎麼樣。
護士笑了笑,道:“放心,産婦一切都好,很快就會推出來。”
陸言舟和許迎萦紛紛上前,看着陳渡懷裡的小孩,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許迎萦擡起手臂,小心翼翼碰了碰寶寶軟嫩的小臉蛋,不由感歎道:“好軟,好可愛呀。”
陸言舟掃了眼陳渡,他倒是沒多看寶寶幾眼,眼睛仍舊盯着手術室的門。
活到快三十歲,他自認沒羨慕過别人,但此時此刻,看他這樣,到真讓陸言舟生出幾分羨慕的滋味。
短短三年時間,老婆和孩子都有了。
沒多久,明郗便被推了出來,她額前的頭發全被汗水打濕,臉上也沒多少血色,她躺在病床上緩緩擡眼,視線掠過他臂彎裡的孩子,先去看他。
明郗擠出一抹微笑,眼角有淚滑出來,在看見明郗出來的那一瞬,陳渡眼角便紅了,他上前,握住她微涼的手。
寶寶出生後的第二天,病房内相繼來了很多人,江屹帶着應詞過來探望,明郗同科室的一些同事也過來了,每個人過來都要逗一逗寶寶,一上午,病房内笑聲經久回蕩着。
考慮到産婦需要休息,大家也沒多逗留,待了一會便走了。
下午時,明憬過來了一趟。
他坐在病床前,看着一旁的小嬰兒,有那麼一瞬間,恍然地像是看見了二十八年前,那時候明郗剛出生,小小一個。
二十八年一息便過去,如今躺着睡在小床上的已經是她女兒的女兒,他垂下頭,深感時光荏苒。
離開前,他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聲音透着幾分渾厚:“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密碼是你的生日。”怕明郗會拒絕,他強調:“就當我這個當外公的,送給孩子的一份禮物。”
說完,明憬起身,陳渡将人送到電梯前。
等回到病房,寶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明郗抱着她,伸出指尖輕輕摸了摸她的鼻子,寶寶咧着嘴咯咯笑着,明郗亦揚起唇角,溫柔的看着她。
陳渡站在門外,靜靜的看着那一幕,也許不管過去多少年,他仍舊無法忘記此時此刻,他正在被全世界最真切,最幸福的愛意包圍着。
他款步走過去,坐在病床前,雙手握着她的手,溫聲道:“累不累?”
明郗搖了搖頭,“不累。”
陳渡:“要不要睡一會?”
明郗觑了眼寶寶,“那我睡會。”
“好。”說完,陳渡俯身,動作輕柔的把孩子抱起,經過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有些許的經驗,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惶恐,生怕摔着她。
他抱着孩子站在窗邊,回過頭,便看見明郗曲起手臂,手搭在枕頭上,沒一會便睡着了。
陽光穿過落地窗灑在陳渡身上,為他周身輪廓平添了一道暖黃的金光,莫名有種很溫柔的感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身影,胸腔有股難以言喻的熱意,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得償所願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