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嘉岷扶外公到客廳沙發落座，“嗯，周琉月，我同班同學。”

湯校長想了一會兒，“哦~有印象，那個穿紅裙子的小姑娘。哈哈，我還以為是那個竹青呢。”

“外公——”湯嘉岷拖長音調，“我們隻是普通朋友，您别亂點鴛鴦譜。”

“知道，知道，我才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呢！我問你，帶女朋友去哪兒玩了？體貼周到不？要舍得花錢，不要摳搜，更不要仗着有倆臭錢高高在上。”

“我不是我爸。”

隻聽這句，湯校長就放心了，湯嘉岷是個好孩子。

“外公，這次開學，你和我一起去上海吧。”

“不去，當了一輩子四川人，不去上海。他們紅燒肉不放辣椒放白糖的，哪裡吃得慣。”湯校長擺手，他年輕時候去外頭闖蕩過，可現在老伴埋在這裡、女兒埋在這裡，為什麼要去别的地方。

“我請個專門做川菜的廚師。”

湯校長給他輕輕一個巴掌：“資本家做派！浪費。”

“現在這麼發達，上海有很多川菜館的。調料也豐富，外公吃膩了外頭，還能自己做。我也學者做一兩道拿手菜，孝敬您。”湯嘉岷順勢蹲在外公腳邊，依戀開口。

湯校長摸摸他的頭，輕笑：“不啦，年輕時候出門，留你外婆一個人，生你媽的時候難産，險些沒命。那時候我就發誓，再不離開她們。你媽媽不孝，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要守着她，隔三差五問她一問，怎麼忍心丢下我們祖孫倆。”

“外公……”湯嘉岷把頭放在外公膝上，哽咽難言。

“好孩子，我老了，你還年輕。談了女朋友，以後會有新的家庭，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守在這裡，你空了來看我就好。”外公摩挲着他的脊背，愛憐之心溢于言表。

湯嘉岷悶悶“嗯”了一聲，不願擡頭。

同樣的夜晚，周家滿是歡聲笑語。

周醫生下了夜班回來，聽到妻子正笑眯眯問：“我家乖乖這戀愛談得真好~”

“說什麼呢？”周醫生問。

周琉月一點兒不害羞，和爸爸分享自己的戀愛經曆：“今天上午我們去電玩城夾娃娃、打遊戲，看這是我夾的草莓熊和大白鵝，下午去河邊上野餐。”

周醫生坐在沙發上，拍了一下那隻呆頭鵝，“這有啥，爸爸沒帶你夾娃娃，還是沒帶你去野餐？”

“爸~”周琉月膩在爸爸身邊撒嬌：“他可耐心了，我夾娃娃，他就坐在旁邊等，手拖着腮看着我，眼神特别溫柔，想電視劇男主角。在精品店給我買了好多小玩意兒，看着我每個試戴，也不催我。野餐的時候特别細心，我隻要帶着手套等吃就行，他連水都擰開再給我的。”

“小沒良心，你小時候喝水，爸爸也是擰開再給你的。現在一個小男生擰個瓶蓋，你就倒戈了。”周醫生笑罵女兒。

“就憑人家小湯能陪月月在精品店逛兩個小時，就比你強。你陪我去做頭發，半個小時都不耐煩。”周媽媽站在女兒這邊，主持正義。

這麼說，周醫生可就不服氣了，非要找出拱了自家白菜這頭豬的缺點。

“你們去夾娃娃，他都不幫你夾啊？”

“他不喜歡這個，不過遊戲币是他買的。”

“他喜歡打遊戲？你玩兒你的，他玩兒他的？”周醫生開始布陷阱。

“他不喜歡打遊戲的，就坐在旁邊看我，幫我拿娃娃。”

“哪兒有男孩子不喜歡打遊戲的，這是裝呢！小小年紀就裝腔作勢的。”周醫生不屑，“你們怎麼去的河邊？”

“開車去的啊，去河灘上的時候，他還扶着我呢，可溫柔了。”

“小孩子家家開車，穩當不穩當？他才拿駕照多久？”

“他是外國護照，很早就學會開車了。”

周醫生終于找到破綻：“就是，他一個外國人，早晚都要回去的，你可不能離開爸爸媽媽身邊。”

“爸~我要去留學，你不準嗎？”周琉月才不信呢！

“準，準，準，留學好。這就對了，你還小，心思要放在學習進步上。”周醫生老懷安慰，“出去玩也不能總是花男生的錢，爸爸再給你拿一千，你們可以互送禮物。但是，家裡有門禁，一定要回家過夜的。”

“知道了，爸！”周琉月聽出了暗示，十分不好意思，左手草莓熊，右手大白鵝，噔噔蹬跑回房。

周醫生歎氣，“女大不中留啊，以後就咱們倆相依為命了。”

周媽媽坐過去，拍了拍丈夫，将來有一日，老父親嫁女也就這樣了。“人家小湯挺好了，你可别雞蛋裡挑骨頭，女兒不樂意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