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登錄企鵝,咳嗽聲連綿不絕。
回複了老同學、老朋友的問候,閃擊最多的是朱瑾。
連續七八張圖片,話裡全是感歎号,幾乎能想象到她咆哮的樣子。
“這居然是上海,我的天呐!”這句話注解的是宿舍冰裂紋的牆面。
“六人間!六人間!房間這麼小,這是集中營吧?”——角度詭異的全屋照。
“憑什麼!一樣的住宿費,怎麼你們是四人間,我們是六人間。”——同學家長人頭傳動的混亂情形。
“這顔色,不會是上世紀建的房子吧?”——看不出本色的淡黃色牆面。
嗯……怎麼說呢!竹青隻能安慰她:“往好處想,你這邊是上床下桌,相對獨立,不像我,翻身都擔心吵到下面的室友。”
楓林校區的住宿條件,曾經好的火出圈啊?怎麼會這樣?竹青仔細一想,“曾經”可不是現在,大概因為現在差得令人發指,才有十多年後好的出圈吧。
唉,安慰不了,朱瑾五年的臨床醫學,剛好趕上住宿條件最差的時候,等她畢業了,新的教學樓、宿舍樓、教學樓也就翻新好了。
竹青打字:“沒關系,你還要讀博士,到時候條件就上來了。”
朱瑾發了個小人擦汗的表情,無語下線了。
姚雲君揉着頭發出來,她剛洗了頭:“你的筆記本能上網,用的網線還是網卡?”
“都辦了。”竹青抖了抖插在筆記本上的網線,每個宿舍都牽了網線,交錢開通就好,而網卡實際是一個賬戶,可以用低廉價格使用移動校園網。
“軍訓完了我回去,也把筆記本帶過來。”姚雲君笑道:“到時候咱們商量着用網線。”
“行啊,如果大家都要用,再分幾個接口出來。”柳辰接口,她也剛洗漱回來,“你們以前住過宿舍嗎?我從初一開始住,都住六年了。”
“哇哦,厲害,我就高三的時候住了一年,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住校,我家就在學校家屬院,我媽覺得我在家懶散,讓我住到宿舍去,跟勤奮的同學學習學習。其實我就中午、晚上去睡覺。”楊念蘇介紹自己的情況。
“沒住過。”姚雲君和竹青異口同聲。
柳辰昂首挺胸,誇張裝出一副小公雞模樣:“本人可有話要說。咱們最好錯開高分期洗漱、上廁所、洗澡,不然要排隊,咱們宿舍又沒獨立衛浴,一層樓的人統一用,高峰期排隊比洗漱本身用的時間還長。”
“自己的東西一定要鎖好,出門也一定要反鎖門。咱們寝室肯定沒人手腳不幹淨,可是宿舍樓裡牛鬼蛇神多了,簡直防不勝防。”
“宿舍不讓用大功率電器,吹風也是,可以買1600W或者充電的吹風機……”
卧談會從柳辰的住校經驗分享開始,大家懷着對大學生活的向往,開始了軍訓。
班主任、輔導員和班主任助理密切關注着軍訓,漸漸的,班主任開始消失,輔導員半個月能見一次,由大三學姐擔任的班主任助理也出現得越來越少。
“大學是很寬松的,你們以後就知道了。”學姐這樣說。
的确,剛開始的時候,同宿舍的人還約好要一起行動,後來發現每天早上都湊不到一塊出門。
除了專業課,這裡有趣的活動太多,大家的興趣偏偏還不一樣。
今天在電視上看到的人,明天就出現在大禮堂;翻開教科書的封面,主編的名字和任課老師的名字相同;還有那些高端的、走在學術前沿的大牛,随時可能在階梯教室分享交流。
實在學不會優雅快走的竹青,被姚雲君吐槽了好幾次,無奈買了輛自行車,穿梭在校園裡。與想象中梧桐遮蔽不同,校園裡各種樹木都有,香樟、雲杉、冷松、紅楓……
讀了這樣的名校,心中對它的憧憬反而慢慢變淡,就像沒來上海之前,誰能想到繁華的上海沒有集中供暖呢?
9月底,校園社團開始招新,并且很快開始第一次活動。
竹青推開音樂教室的門,撞到了一位站在門邊的男同學。
“你怎麼在這兒?”兩個人異口同聲問。
被撞到的,正是陳麒。
陳麒笑答:“我也報了複旦啊,你不知道嗎?不過你怎麼也選了手風琴社,我記得你會的呀。”
“對,我拉得一首好琴。”竹青比劃了一下是哪個“首”字,“我隻會一支曲子,充門面用的。”
陳麒笑的更厲害了,“那咱一起努力,共同進步?”
“行,一起約着練琴。”竹青是小市民思想,外頭樂器課大幾百一節,争取在課堂蹭學,免費。
教學的是一位大三學長,教了簡單的指法、技巧,還透露學到進階版本,會有隔壁音樂學院的學生來教,偶爾還會有真正的教授來指導。
平時周末會舉辦陽台音樂會,各個樂器社團、聲樂社團排列組合的參加,期末會以演出形式進行考核。
練了一節課基礎指法,窗外路燈已經亮起,兩人随人流一起走出音樂教室,陳麒建議:“人這麼多,咱們推着車走吧。”
竹青點頭,“我剛學會,也不敢在人多的時候騎快了。對了,你報的什麼專業?報到之前回山西了嗎?怎麼都沒聽到你的消息。”
“哼哼,你貴人事忙嘛~”陳麒變身哼哼怪,“約你出來玩兒都不行,哪兒還有心思關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