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甯沉默了。
白玉嬰又道:“不行的話,三個也夠了,再多我也吃不了了。”
許道甯颦眉,輕啧一聲:“啧,怎麼整天就想着吃?”
衆人在一旁竊笑小師弟出息。
白玉嬰聽得臉透紅,撓撓頭。
許道甯對他說:“天下第一樓要舉行慶賀宴,你就代表清楓山宗門弟子前去吧。”
“去那幹嘛?”
“赴宴。”
“赴宴幹嘛?”
“賀喜。”
“賀喜幹嘛?”
“啧……”
許道甯看白玉嬰一臉呆傻樣,還尋根究底了。他實在忍無可忍,直白道:“去那有飯吃行了吧!”
白玉嬰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笑道:
“哦哦,師尊你早說嘛……”
害他聽這麼久,愣是沒聽懂。
許道甯掩面歎息。
“小師弟這智商,哈哈哈哈哈——下山莫不是得叫人欺負了去?”
衆師兄和長老皆笑他。
白玉嬰不服了:“我智商?我智商有問題?”
師兄趕緊擺手解釋說:“沒沒沒,師兄可沒說你是智力有問題啊,師兄的意思是誇你單純無瑕呢。”
“哦哦。”白玉嬰一臉懵逼。
就連這話他也沒聽懂!
衆人又笑他。
長老問:“道甯啊,就小師弟這樣下山真的沒問題嗎?”
許道甯也擔心啊,可那又如何?不論白玉嬰是何種模樣,現如今他已成年,應該自己去面對下山的一切。
至少,他的武力已入神境,絕對大多數人都欺負不到他。
可如果,萬一,若真發生了不可控因素……許道甯心裡一咯噔。
不論結果如何,都是他應該經曆的。
許道甯想過數種因果,一咬牙還是決定放手。
宗門弟子也是真佩服許道甯的狠心,悉心培養長大的真傳弟子,這麼多年了,在山中幾乎寸步不離。說放手就放手了?
許道甯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利害,也知曉怎麼做才是為白玉嬰好,他不是說舍不得。而是……
太不舍了。
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從未離開過山中,他想呵他護他。若有一日,那便護一日。若是一輩子,那便護一輩子。
可他知道,不可以。他縱然是萬般不舍,一時間離開了徒兒,宗門内最難過的就是許道甯了。他不舍的,是白玉嬰留給他的回憶,那些點點滴滴。而不是,白玉嬰的未來。
白玉嬰有屬于自己的未來,作為最愛他的師尊,自然想給他最好的。而對白玉嬰來說,最好的需要他自己去末來尋找。
許道甯不會阻止他前進,更不會因一句“不舍”就将徒兒困于山中。
許道甯心意已決,誰都動搖不了。
于是衆師兄師弟們都前來給白玉嬰餞行了,都眼中含淚依依不舍。
一師兄輕輕拍了拍白玉嬰的肩膀,說道:
“小師弟,這是你第一次一個人去遠門,下山之後,你可要千萬小心,莫要被那小妖精騙了。”
白玉嬰一臉懵懂,眼睛裡滿是疑惑,問道:“什麼小妖精?”
師兄解釋道:“就是那些看小師弟你單純好騙,會想方設法騙你錢,甚至還會騙你感情的美人啊。”
白玉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衆人看着他那木讷的模樣,歎了口氣,知道他這又沒懂!
許道甯輕咳一聲,提醒他們注意說的話,怎麼盡給小師弟說這些?
這時一位師弟走上前來,将一個包裹遞到白玉嬰手中,說道:
“小師弟,這裡面裝着一些幹糧和常用的傷藥,你路上若是餓了或者受了傷,便可用得着。山下的世界不比山上,人心險惡,你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兒。”
白玉嬰握着包裹,認真點頭。
另一位師兄則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遞到他面前,說道:
“小師弟,這把匕首你帶着防身,雖說你的武功高強,但難免會有一些意外情況。”
白玉嬰接過匕首。
“小師弟,若是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們。師門永遠是你的家,我們永遠是你的親人。”
白玉嬰點頭道:“謝謝師兄們,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看向許道甯,以為師尊多少也會囑咐兩句吧?
白玉嬰那目光實在太灼熱了!
許道甯卻依舊面不改色,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嗫嚅了許久,聲音有些沙啞:“保重。”
白玉嬰欣喜若狂,眼中喜悅之色幾乎快要溢出來了。他狂點頭,應着。
可許道甯避開了他的目光,轉身就要走。
白玉嬰心下一急,眉頭一緊。師尊就要走了嗎?僅僅囑咐兩個字?
師兄弟們都哭得稀裡嘩啦不成樣子了,可最疼愛他的師尊卻一眼淚也沒流。
白玉嬰心裡多少有些别扭,這時師兄湊到他身邊說:
“小師弟莫難過,師尊你還不了解他啊?誰見過他哭過?”
他壓低聲說:“還不是逞強?聲音沙啞成那樣,昨晚肯定趁沒人發現偷偷哭鼻子了。”
白玉嬰瞳孔逐漸放大。
原來,原來師尊……
許道甯并沒走遠,耳朵也靈,他忽地喚道:“玉嬰!”
白玉嬰立即應下:“師尊有何吩咐?”
許道甯并沒回頭,沉默了好幾秒,低下眸子。
白玉嬰心裡更焦急了,他知道師尊肯定舍不得他,但礙于話太煽情說不出口。
許道甯輕咬薄唇,道:“下山記得帶份煎餅果子回來,為師想吃了。”
白玉嬰挑了下眉。
哎喂師尊!
難道一句囑咐也沒有嗎?!
徒弟寒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