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迪盧克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熒披上,隐約的小燈草的氣味瞬間包裹住了金發的旅人,“其實曾經的蒙德,到處都是那樣的雪山,據說是風神削去了高山之頂,抛入大海之中,才有了蒙德如今的溫和氣候。東方海洋中的馬斯克礁,曾經是蒙德諸多高山中某一座的頂端。”
“那為什麼還有一座雪山呢?”熒别過頭去看他,紅發青年有着白皙的膚色,在月光下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隻有那雙紅色的眼眸,如日暮西垂時漫天的紅霞。
“這和‘地脈’有關,”迪盧克遙遙望着雪山的方向,“雪山的地脈與蒙德其他地方不同,至于具體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阿貝多。”
“這樣啊……”
“有困意了嗎?”
熒輕笑了一聲,她托着下巴蜷着身體,迪盧克的外套幾乎把她全身包裹住了:“還沒有呢,再和我聊聊吧,比如……嗯,聊聊你,如何?”
“我?我是迪盧克·萊艮芬德……”
熒幾乎要笑出聲來:“不是指這個啦。”
“……應該換騎士團的那些家夥來陪你。”
“嗯……比如凱亞嗎?”
“凱亞?”迪盧克搖搖頭,頗為嫌棄的樣子,“你最好不要太相信他,那個人的話隻能信一半。”
“那琴團長呢?她看起來是非常可靠,非常有責任心的人呢。”
“确實,她有着無人能敵的責任心,”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但這讓她沒能看清自己真正的職責,讓無意義的瑣事成了她最大的敵人。”
“你好像很不喜歡騎士團啊,我能問問為什麼嗎?”熒追着問。
“哼……”聽到騎士團三個字,他看起來不太高興,“沒什麼可多談的,道路不同而已——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想想啊?”旅人撐着額頭,歪着腦袋想了想,原本放松表情忽然嚴肅起來,“迪盧克先生……”
“怎麼了?”
“我記得你之前提到過,你有一個地下情報網?”
“是的。”
“那,能不能拜托你尋找一個長得跟我很像的人?”熒伸手比劃了一下,“比我高一些,留着這麼長的辮子,眼睛和頭發顔色都和我一樣……”她比劃着,表情逐漸變得失落,聲音也低了下來,“他是我哥哥,名字叫空。”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他放輕了聲音,伸手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
金發的旅人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半天沒有說話,如霜如雪的月光之下,萬物沉寂在靜寂中。
……
旅途持續了四日。
除了有一次派蒙在馬背上被颠得實在受不了了,繞路去晨曦酒莊住了一晚之外,六人接下來基本都露宿野外。天天啃幹糧,天天趕路,把派蒙榨得連哀嚎的力氣都沒了。
所幸,勝利的曙光已經顯現,穿越兩側石壁投下的陰影,一片巨大的城市廢墟顯露出了一角。透過殘損的石柱和拱門,一座巨大的圓頂石制建築矗立在那裡,數道淩空的石道以它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又崩毀于半道。
“那就是舊蒙德,”琴翻身下馬,遙遙望向暴風中的巨大石制建築殘骸,“和現在地勢下陷不同,曾經它遠高于周圍的地貌,後來随着高塔孤王的死破碎下陷了。”
“那邊風元素力紊亂,馬必須留在這裡。”迪盧克牽過其餘幾人的馬,“做好徒步回去的準備,深淵教團不可能對我們毫無察覺。”
“徒步過去還要好一段距離,”熒目測了一下,舊蒙德地方确實不小,他們離那座石質建築的距離,大概有繞蒙德城兩圈那麼遠,“莫娜,你需要休息會嗎?”
“不用了,我沒那麼脆弱,我們盡快吧,趕在深淵教團阻止前。”莫娜取出那本魔法書,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衆人前面。
這裡的石道曆史太久,沒人知曉是否會突然坍塌。于是一行人手拉着手,做好了随時展開風之翼的準備,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圓頂建築下。借助捕風瓶産生的風場,幾人終于抵達高層。
“我能感受到它的氣息了,”溫迪擡起頭,頭頂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陽光穿過那處破洞,在了他的琴弦上鍍上了一汪金色,“你們做好準備,我開始了。”
他垂下眼睫,琴弦震動,歌聲輕柔,那是熒從未聽過的語言,遙遠而空靈,如同穿過曆史的重重帷幕的一陣風。
起風了。
驟起的狂風将陽光都吹得昏暗,風之龍湛藍的身軀穿越頭頂的空洞,落下的瞬間激起無數沉睡了千年的塵埃。
它垂下頭,深紅的眼眸無神地遊弋着,逐漸緩慢地聚焦到溫迪身上。
“就是現在——”
魔法書在莫娜翻動的瞬間脫手飛起,釋放出刺目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