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黑之前，三人找到了一處背風的洞窟，地上零落地散着一些人類露營過的痕迹。戴因用撿來的木柴燃起了火焰，躍動的火光将冰冷的洞窟蒙上了一層橙黃的色彩。

“還好這裡有樹，雪山好像隻有比較高的地方才有樹呢。”派蒙蹲在篝火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剛從湖裡撈出來的魚。

她的話讓正在處理魚的熒手上動作一頓，若有所思地說道：“雪山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的天氣的話，植物應該很難生長吧。”

“也不是啦，”派蒙叉着腰，很高興輪到她顯擺學識了，“其實現在的雪山就在慢慢升溫了，到了盛夏的時候還是會暖和一段時間的。但是樹還是長得很慢，所以比較低靠近小鎮的地方，樹基本都被砍光了。”

“既然還有暖和的時候，那為什麼沙爾·芬德尼爾還會滅亡呢？”熒将魚放上烤架，說話間目光投向戴因，他正在整理那堆前人留下的雜物，熒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這就要問，雪山的地脈變化從何而來了，我估計‘那樣東西’就在山頂，”戴因說着，從雜物中翻出了幾頁殘損的筆記，向熒遞了過來，“看字迹，應該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信上的字迹比先前潦草很多，從内容上看，是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導緻喬爾的父親丢失了補給，還将洞口封死。他決定嘗試從另一邊的懸崖往下跳，尋找一線生機。最後，他還請求找到這份筆記的人往食盆裡放點吃的，留給附近的狐狸。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去找他吧？”派蒙推推熒的手臂。

戴因從雜物前起身，回到篝火旁坐下，說：“現在天已經黑了，即使你能使用元素力，也非常危險。”

“說的也是……”派蒙洩了氣，“希望他能平安。”

“你說的‘那樣東西’是什麼？”熒注視着戴因，盡管他那雙幽藍的眼眸裡平靜得什麼也沒有。

戴因雙臂交叉，聲音低沉：“你或許可以叫它……寒天之釘。那是天空島之上的神明用來修補地脈的東西。”

派蒙撓撓腦袋，一臉困惑：“既然是用來修補的，那為什麼把雪山變得更糟了呢？”

“因為神明并不在乎人類的生活，”戴因忙着給烤魚翻面，動作娴熟，聲音是與帶着煙火氣的動作不相符合的深沉，“祂們更在乎維持這個世界已有的秩序，無論要犧牲什麼。”

熒抱着雙膝，認真地提問：“雪山有什麼東西，威脅到了神明的秩序？”

“是‘深淵’。”戴因說完，沉默了片刻，“提瓦特大陸上還有其他幾枚類似的釘子，它們都改變了氣候，讓富饒之地從此荒無人煙……等你見得多了，或許就能明白‘深淵’到底是什麼了。”

“感覺今天聽到了好多不得了的知識……腦子要炸了。”派蒙揉揉自己的肚皮，“所以烤魚什麼時候可以吃？嘿嘿。”

“小饞貓。”熒伸手戳戳派蒙圓潤的臉蛋，戳出一個小小的坑。

“很快就好。”戴因翻動着魚肉，煙霧升騰，魚肉上的油脂滋滋作響，在火焰暖光的映照下，格外誘人。戴因專注地看着，随口答道。

“戴因似乎很習慣旅行呢，之前在外面也是，根據太陽判斷時間什麼的，比熒還熟練。”等吃的時候，派蒙閑不住嘴，趴在熒的大腿上，又開始找話題閑聊。

“……确實，”他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疑，“我和我的旅伴，曾經一起旅行了很久的時間。”

“那你的旅伴呢？”派蒙問。

“他……不再旅行了。”他停頓了一會，又說，“或許對他來說，有了更重要的事。”

“這确實很常見呢，旅行者在中途停下來。”派蒙點點頭，又問，“那你來這裡調查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嗎？你看起來不像是那些為了畢業論文到處跑的須彌人，他們跟冒險家一樣喜歡穿一身綠。”

戴因這次沉默的時間長許多，洞窟裡隻有木柴燃燒的細微聲響。良久，他說：“我們也算是同伴和戰友，但他放棄旅行放棄得實在太蹊跷，于是一直以來，我都在調查相關的事情。”

“所以，你的同伴曾經來過雪山，你在調查他留下的足迹？”熒抱着膝蓋将自己蜷縮起來，雙臂在膝蓋上交疊。她歪着頭，耳朵壓在手臂上，映着火光的眼眸專注地盯着戴因瞧。

“是的，”他點點頭，将烤魚遞了過來，“小心燙。”

派蒙一把抓過，猛吸了一口烤魚的香氣，然後戀戀不舍地把第一串塞到了熒的手裡：“你釣到的，你先吃。”

“不用謙讓，這串也好了。”戴因又遞了一串過來，“你們應該有帶幹糧吧。”

“有的！嘿嘿，那可是優菈親手做的月亮派，吃之前正好熱一熱！”派蒙鑽進行李裡扒拉了起來，帶着吃烤魚時沾上的滿嘴油光湊到了篝火前。

“讓我來吧。”戴因拿走了她手上的月亮派。

“說起來，戴因你有帶幹糧嗎？用不用我們分你一份？”派蒙很熱情地拍拍自己的小包裹，“我多帶了好多吃的呢！”

“……”戴因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被火堆烤熱後，月亮派外層的酥皮軟化下來，内裡腌制過的肉類帶着黃油的奶香，入口紮實而香甜。盡管離出爐已經過了很久，還被雪山的低溫摧殘過，飽滿濃郁的煙熏肉香還是讓派蒙啃得格外起勁，吃得滿嘴的渣子，等一整個派都咽下去了，就頂着熒略顯嫌棄的眼神笑眯眯地湊近，等着熒拿手帕把她嘴上的渣子擦幹淨。

“小心晚上狐狸回來舔你的嘴巴。”熒說着，手上又多了幾分力度，幾乎要擦紅了派蒙那張笑得傻兮兮的臉蛋。

“沒事的！我會鑽進睡袋裡，嘿嘿。”派蒙叉着腰，得意地哼哼兩聲，回頭找自己的睡袋，拉開拉鍊鑽了進去，在裡面扭了扭，隻把臉露出睡袋，對着熒得意地笑。

“行吧，”熒拍拍派蒙的小臉蛋，轉頭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戴因，“我們輪流守夜吧，我守上半夜。”

聽到她的話，沉默地坐在火堆旁的戴因轉頭看向她，他說：“不，我守上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