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
林落元的心情也沉甸甸的。
她被周書乾關在了外頭辦的宅子裡,被幾名侍衛寸步不離地跟着。
這幾人身形魁梧壯碩,一臉冷峻,渾身散發着肅殺之氣,讓人膽寒。
林落元在逼仄昏暗的房間裡來回踱步,滿心煩悶。
“該死的周書乾,至于找這麼多人看着我嗎?吃飯上廁所也盯着,真是坐牢!”
她瞥了眼那守衛,忍不住在心底瘋狂呼叫系統:“系統,你給我出來!要不是你,我早就帶阿繡爹跑了!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幫我和阿繡爹逃走,我就死在這兒,死前向周書乾告一狀,讓漁村的人都給我陪葬!”
“不,你不會這麼惡毒。” 系統的歎息一聲,“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就是這麼惡毒!”林落元緊咬下唇,“你必須馬上帶我離開!如果不走,我遲早要被周書乾那賤人折磨死。”
系統沉默半晌,終是妥協:“好。不過離開後,一切要靠你自己了。我不會再出現了,我不能擾亂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好。”林落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情緒。
系統接着在她腦海中說道:“我會幹擾他們的感知,但隻能維持兩個時辰。等到晌午,你趁機帶着阿繡爹往東南方向跑,去惠州,千萬别回頭。”
“好。”林落元應道。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林落元找到東廂房,搖醒午休的阿繡爹,簡單将事情的利害關系道明,匆匆收拾幾樣行李便跑了。
她租了輛破舊的馬車,一路在蜿蜒崎岖的山間小道上颠簸前行。
馬車外,寒風呼嘯着刮過,吹得路邊的枯草沙沙作響。
馬車内也沒暖和到哪裡去,林落元搓動着雙手,清點着身上的銀錢。
“完了,沒錢了,連馬車都要租不起了。該死的周書乾,怎麼房裡一件沒印記的、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林落元抱着包袱,連連歎息,“看來隻能走路了。”
“哎,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就開始逃難了。”走了一兩個時辰後,林落元望着鉛灰色的天空,小聲抱怨道:“在修仙界被虐,在人界也被虐……我究竟是倒了什麼大黴啊!都怪那個朗月!真想打死他!”
“阿繡,你在咕哝什麼?”阿繡爹一頭汗水,捶了捶發痛的腿,喘着粗氣說道:“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阿繡,大柱真的想殺了我們嗎?我怎麼看着不像呀?他那宅子,不像沒錢花啊……”
“當然!那個宅子是他強行霸占的!大柱本來就是大盜,殺人不眨眼,之前留着咱們,是因為他傷還沒好。現在他傷好了……”林落元描述得繪聲繪色,“你看見門口那幾個壯漢了嗎?那就是他同夥。我昨天早上聽見他們說,今天半夜要殺了我們。所以我才這麼着急。”
“真的嗎?不過也是……莫名其妙把咱們關起來……肯定沒安好心!哎,真是農夫與蛇啊。咱們救了他,他卻要殺了咱們……”阿繡爹搖頭歎氣,滿臉都是痛心與懊悔。
而另一邊,周書乾一回到宅中,便覺有異,立刻差人點了燈。
瞧見空蕩蕩的床鋪時,他眉頭緊蹙,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怒斥手下道:“讓你寸步不離地看着,人呢?”
“王爺恕罪……”手下“撲通”一聲跪地,額頭冷汗連連,顫聲道:“不知為何,卑職突然暈了過去,醒來時阿繡姑娘就不見了。”
“廢物。自己領罰!”周書乾輕叱一聲,袍袖一揮,轉身望向窗外,神情莫辨,“阿繡。你逃不掉的。”
而另一頭,林落元帶着阿繡爹,一路輾轉,終于來到惠州的一個偏遠小鎮。
小鎮的街道狹窄而破舊,兩旁的房屋低矮錯落。
他們用化名租了間小屋,靠着阿繡爹做些手工活維持生計。
阿繡爹看着坐在一旁逗蟲的林落元,欲言又止,“阿繡,雖然這裡沒有雞鴨魚豬,但你也該找些活幹……比如繡繡花什麼的。”
說着,他輕輕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林落元眨了眨眼,道:“爹,我不會刺繡啊。”
“你可以學一學。”阿繡爹語重心長道:“阿繡啊,你明年就十七,是個大姑娘了!我十七的時候,你已經在地上跑啦。”
“爹,你不是說不想我那麼早嫁人嗎?”林落元道。
“那是以前。”阿繡爹歎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以前村子裡那麼多人喜歡你,隻要你願意,一堆人排隊想娶你。可在這裡……”
“這裡也有很多人喜歡我呀!”林落元随口道:“你看隔壁街那秀才,不是經常來找我嗎?”
“隔壁街秀才……你說的是甯秀才嗎?他比你還小了兩歲啊!”阿繡爹一臉驚惶,“而且他無父無母,是個沒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