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林落元在季家的日子逐漸安穩,她與季成疏的關系雖不算親密,卻也還和諧融洽。
這日,林落元帶着丫鬟翠兒上街采買。
街道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街邊攤位琳琅滿目,三兩貨郎挑着擔子,此起彼伏地吆喝着:“賣片糖咯!”
“賣棗糕咯”
“燒餅燒餅!”
……
四處都是煙火氣。
“不知道大秦國的豆花好不好吃。”林落元被街頭的豆花香吸引,買了一碗,剛滋溜一口,冷不防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豆花“嘩啦”撒了一地。
“有小偷,大家快來抓小偷啊!”尖銳的呼喊聲驟然響起。
林落元眉頭輕皺,心疼地瞥了眼地上的豆花,順着聲音望去,隻見不遠處三兩家丁正圍着個年輕男子推搡打罵。
那男子着一襲布衣,背對着衆人。
雖瞧不見他的容貌,但他脊背挺直如松,身姿沉穩,氣度不凡,絕非常人。
林落元站在原地,遠遠觀望着。
“把東西交出來!”家丁們漲紅了臉,揪着男人的衣裳吼道。
男子甩開他們的手,冷聲道:“你們既說我偷了東西,又為何不願拿出證據來?”
“什麼證據!我們的眼睛就是證據!你把贓物藏到哪裡了?”
男子毫不畏懼,言辭犀利:“按大秦律法,偷盜者輕則赀徭三旬,重則刺面城旦,而誣告者反坐其罪。你們既如此‘言之鑿鑿’,不如一起走一趟官府?”
“别拿律法來吓我們!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王老爺定饒不了你!”家丁們惱羞成怒道。
林落元目光一深。
此人精通律法,行事果斷,日後或許能為她所用。
她蓮步輕移,上前朗聲道:“按大秦律法,無論是否事出有因,主動當街傷人者,當施以黥刑。諸位行動,還得謹慎些才好。何況,諸位的主家,究竟丢了什麼東西,竟如此大動幹戈?”
幾名家丁見林落元衣着華貴,氣質不凡,動作微微一滞。
其中一人忙賠笑道:“夫人,小的們是城西王宅的家丁,此人偷走了我家老爺的一塊玉珏!”
“這玉珏價值幾何?”林落元淡淡問道。
“不知,但據說價值不菲。”一名家丁撓撓頭,含糊地回答。
“既如此,尋常商鋪定然收不了此物。唯有淮縣最大的典當行方可接收……”林落元話鋒一轉,淺笑道:“但典當行需提交個人信息及質押文書,小偷定然也知曉此事,不會在淮縣行事。那便隻有淮縣附近的澧縣最為便利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澧縣的大典當行名為興隆典當行。咱們且報官,去澧縣查一查質押文書即可。”
一名家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瞬間被林落元捕捉到了。
“不如,我和你們一同去見王老爺?說起來,王老爺同我夫君,算是遠親。”林落元目光似有深意,緊緊盯着那家丁。
這名家丁一聽,神色慌張,連忙擺手道:“不必了……夫人。此事我們先去回禀老爺,再做定奪。”
“好。若你們老爺有任何疑問,讓他來找城東季家。”林落元微微颔首,儀态端莊。
幾名家丁如獲大赦,紛紛點頭,轉身匆匆離去。
林落元這才得以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
隻見他約莫十七八歲,眉眼溫潤如玉,容貌俊朗無雙,雖衣着樸素,卻難掩骨子裡的矜貴。
男人轉過身,朝林落元拱手道:“多謝夫人解圍,在下桓玉。”
“舉手之勞,公子不必客氣。”林落元目光溫和,道:“公子打算去往何處?”
桓玉眼眸一暗,落寞道:“不瞞夫人,我被叔父奪了家産,掃地出門,此時無處可去。”
林落元輕歎一聲,道:“公子的叔父,真是狼子野心!桓公子,你可會算數?正巧我在尋管賬先生,不知公子可願屈就?”
“在下略通一二。”桓玉淺淺一笑,連忙拱手道:“夫人客氣了。多謝夫人好意,在下卻之不恭。”
林落元又道:“公子放心,一切待遇從優。公子現在随我回季家可好?”
一行人采買完便回了季家。
林落元吩咐丫鬟為桓玉騰出一間幹淨的客房。
季成疏知曉此事後,神色擔憂,道:“母親,這桓玉來曆不明,你怎可貿然将他招進家中?”
林落元道:“成疏,這桓公子絕非尋常人。季家雖世代從商,家底豐厚,可大秦國重農抑商,商人地位極其低下,若一直如此,恐難有出頭之日。而這桓公子,精通律法,舉止高貴,恐怕是貴族之後。或許他,便是我季家入仕之機。”
季成疏若有所思,點頭道:“這桓公子果真如此?那我便要去會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