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箱裡的貓像是睡着了一樣,安安靜靜的。聽到廣播裡說這次旅程将近十四個小時的時候,姜行餘光看了眼旁邊的人。
轟鳴聲響起,飛機平穩起飛。
飛了一段時間後,坐在他們左後方的一個女孩兒拍了拍姜行的肩膀,壓着聲兒:
“姜秘書,我可以逗逗貓貓嗎?”
姜行點了下頭,剛拎起貓箱,餘光就看到至始至終沒搭理他的顧讓也突然冷冷地乜了他一眼。
“抱歉啊,它好像有點兒不願意。”姜行隻得放下,微笑道。
不願意?
女孩兒看着貓箱裡的貓睡的跟豬一樣,動都沒動下,怎麼就不願意了?
“哈哈,是嗎?打擾了。”女孩兒尴尬地笑了聲,也不再提逗貓這件事了。
飛機飛行了一個多小時後,平闆裡的電影放完了,顧讓也按了服務鈴。
“顧總,你好,需要些什麼?”乘務員半蹲,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
“一杯溫水。”
水端來後,顧讓也掏出一個白色藥瓶,晃了晃,發出藥片撞擊瓶身發出的清脆聲讓一直假寐的姜行睜開眼,偏頭。
雙人艙光線較暗,平闆散發出來光沿着鼻梁處将顧讓也的臉分割成一明一暗,頭發細碎蓬松,有些淩亂。
或許是因為角度的原因,姜行發現他高挺的鼻梁有一塊微微凸起的骨骼,讓他的面容不落俗套。
視線下移,看到瓶身上幾個熟悉的字,整個人像是被人潑了一臉水一樣猛然清醒,直接一把搶了過去。
被搶的顧讓也沒多大的反應,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後背微微往後靠,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姜行今天确實很男大,白嫩帥氣的臉,再加上一身休閑裝,滿滿的少年感。
如果,沒有眼裡愠色的話。
不過,他憑什麼生氣?!
“姜秘書也喜歡吃糖?”顧讓也沒好氣道。
聽到是糖,姜行愣了下,擰開瓶蓋,看到裡面卻是裝了幾顆五顔六色的水果糖。重新擰好後,沒有還回去,也沒有回答,而是看着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線。
顧讓也冷嗤了聲,姜行的态度讓他火大。
小桌闆上的貓箱晃動了下,顧讓也心裡的火頓時蹿起來。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顧讓也臉色沉下來。
“....嗯”
“為什麼不說?”
在剛剛乘務員送來水後,姜行就關上的雙人艙的門,僅能容納下兩人的空間裡,顧讓也低沉的聲音裡壓制這的怒火聽得尤為真切。
“......”
顧讓也很少再外展現自己的情緒,不論是高興還是生氣,面上始終都是波瀾不驚。但這次不一樣,不是沒拿到競标,也不是被人抓着母親的事羞辱,而是他從頭到尾在姜行眼裡都是裸露的,像隻畜生一樣被他耍的團團轉。
凝視着他的視線,顧讓也從他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種深深的嘲弄,仿佛在盡情無聲地嘲笑他往日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
“是覺得好玩?看到我白天在你面前耀武揚威,到了晚上就不得不像隻畜生一樣親親你的腳邊,乖乖等待你的投喂,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你感到很爽是不是?”
顧讓也眼中拉滿了血絲,咬牙切齒道。
姜行靜靜地看着他:“不是。”
“不是?”
顧讓也冷呵了聲,對他的回答顯然不滿意。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姜機長你的善良、大度、無私?”顧讓也譏諷,“大好的三個月假期不去度假來給我早晚當保姆,還要時不時地被我潛規則?”
姜行沒說話,依舊安靜地看着他。拳頭打在棉花上的吃癟宛如是往火堆裡滴進一滴油,顧讓也臉色鐵青,渾身上下帶着戾氣。
“姜機長好手段,連自己都犧牲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嗎?又或者...是奇悅?”
他并不懷疑姜行原本就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且會拿他是omega這件事來威脅他。如果他有這樣的心思,那他就不會等到事情敗露的這一天。
但他在氣頭上,說出的話很大一部分都是不過腦子的。多年來在商場周旋練出來的心眼子讓他不得不言不由心。
姜行神情陰郁,一成不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龜裂。
周遭的空氣被沉寂包裹的嚴嚴實實。
“顧總....不知道嗎?”姜行打破沉寂,一臉嚴肅地看着他,毫不遮掩地目光在臉上一寸一寸的遊走,直到落在他的唇上。
顧讓也遲遲沒說話,腦子裡飄過那天姜行同事說的話,與此同時,被姜行的目光掃過的每一處都開始灼熱起來。細微的氣氛在兩人沉默中蔓延開,很快就彌漫了整個雙人艙。
姜行的一句反問打亂了顧讓也的陣腳,他冷哼了聲,偏過頭,斷絕與姜行視線的接觸。
不知道是因為飛機上了高度身體不适還是因為情緒波動大,顧讓也覺得腦袋直暈乎。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他微擡下巴,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氣。
“團建結束後,你去江店那裡把離職辦了。”等胸口舒服了些,顧讓也說。
飛機颠簸了下,心裡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積郁又被颠出來。
顧讓也擰眉。
“先喝點兒水。”
瞧見他不太舒服,姜行把杯子遞到他嘴邊,對他剛剛的話置若罔聞。
顧讓也睜開眼睛,冷冷瞥了一眼。
心裡那團火除了因為姜行瞞着他,還有一股無名火。那股無名火來得奇怪,就像是被牽連的一樣,突然就着了,且越燒越烈,根本停不下來。
顧讓也眼神冰冷,微眯起眼睛,沉聲道:“我抽屜裡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