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哭了?”孟含清以為他這是又耍小孩子性子了。
“阿钰嗝…不要……含清……去讀書嗚嗚嗚”祁钰帶着哭音打着哭嗝,頭枕在孟含清的肩膀上哭道。
“阿钰想和……嗚含清一起……睡嗚嗚嗚……”
“嗯?”孟含清更加摸不着頭腦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于是轉頭去看皖憶。
皖憶則一臉無奈地搖搖頭。
“讀書……就不能一起睡了嗚嗚嗚……”祁钰越想越難過。
他一定要和含清一起睡的,一定要的!
“原來你在哭這個呀,”孟含清這才聽懂了祁钰說的話,覺得好笑,拍了拍祁钰的背,和他說,“我去讀書了,還是可以和你一起睡呀。”
“真……真的?”祁钰擡起頭,哭得臉蛋紅撲撲的,都是淚水,意外又驚喜地看着孟含清。
孟含清擡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忍着笑,裝出嚴肅的模樣,道:“如果不好好睡覺的話,半夜起來玩小木偶,就不能一起睡喽。”
祁钰連忙擺手,保證道:“不不,阿钰……會乖乖的,乖乖睡覺,不玩小木偶了……”
“真的嗎?”
“嗯,真的!”
孟含清覺得現在的祁钰真的太好玩了,雖然有些任性,但是說什麼信什麼,好哄好騙得很。
“那不哭啦,先洗把臉,睡覺吧?”
“含清一起。”祁钰抽着鼻子拉住孟含清的袖子撒嬌。
“嗯。”
看到孟含清點頭,他這才高興了,淚水還沒幹呢,又沒心沒肺地笑了。
皖憶很有眼力見地去接了熱水過來,幫着祁钰擦了臉後,就退出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她站在門外,聽到祁钰和孟含清兩人的對話。
“含清去讀書,能帶上阿钰一起嗎?”
“阿钰也想去?”
“嗯!想去!”
“去可以,不過阿钰得先把千字文的字都學會才行呢。”
“啊?”祁钰拖長尾音,不敢置信地啊了一聲。
孟含清也學着他拖長尾音啊了一聲,而後忍不住笑了。
祁钰也跟着笑。
兩個人清悅歡樂的笑聲,在這靜谧的夏夜顯得這樣美好和快樂,簡單又溫馨。
可聽在皖憶的耳中,隻覺得心中苦澀異常。
是的,皖憶喜歡祁钰,從很早開始就喜歡了。
隻是這份喜歡一直被皖憶小心地藏在心裡。
沒有人知道,就連三少爺自己都不知道。
她曾經想把這份喜歡親口說給三少爺聽的,可是她不敢。
她隻是個丫鬟啊,憑什麼在少爺面前說喜歡?
這個道理她懂,她不該癡心妄想的。
隻是,再聰明清醒的姑娘,遇到感情方面的事時,多多少少都會犯些傻的。
她皖憶也不例外。
所以她也曾傻乎乎地在沒有人時,坐在祁钰的床邊,将她的喜歡和傾慕一點點講給昏迷不醒的祁钰聽。
就算他沒有回應自己也沒關系,他隻要聽着就好。
有時候,皖憶甚至會自私地想,如果,如果三少爺一直這樣睡着醒不過來,其實,也挺好的。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一直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伺候他,直到老去,這樣也算是白頭到老了吧。
可後來三少爺病危,老夫人要給三少爺沖喜,這對于皖憶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她多麼想那個能為三少爺沖喜的人是她自己啊。
如果真的是她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嫁給三少爺的。
她改變不了現實,也扭轉不了八字相合的天意。
她唯一能自我安慰的,就是慶幸這個沖喜的人是個男人。
畢竟是男人嘛,和女人還是不一樣的。
她的心裡也稍微好受一些。
因為,這隻是沖喜,權宜之計罷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娶了男妻,三少爺也未必會喜歡男人,就算喜歡了也生不了孩子。
在情感上都無法圓滿,所以她想,或許她還有機會。
所以她按耐着自己的心,叫自己不要着急,慢慢等,沒關系。
可現在,少爺也确實是病好了,卻完全超出了皖憶的預料。
她萬萬沒想到,三少爺的眼裡隻有含清少爺一個人。
她剛開始還安慰自己,說是因為三少爺還什麼都不懂,才會這樣依賴含清少爺,這不是愛,等以後少爺聰明起來了就好了。
可天知道,當那天在花園裡,看到三少爺為了救落水的含清少爺,急得堪堪從輪椅上站起來時,她有多激動就有多心痛。
她激動的是三少爺終于站起來了,而心痛,是因為她也知道了三少爺對含清少爺的情到底有多深。
她無法再自欺欺人,欺騙自己這隻是一樁為了治病救人而毫無情感基礎的沖喜。
怎麼會這樣……
她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可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這到底算什麼啊……
皖憶啊皖憶,你的夢是不是該醒了?
要放棄嗎?
其實,就算做不了三少爺的妻子,也沒有關系,她隻要陪着他,守着他,做一輩子丫鬟也沒關系的。
沒關系……
雖然這樣安慰着自己,可聽着屋内的歡聲笑語,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哭吧,哭了這一次,以後都不許哭了,要笑,要笑!這樣老天才會眷顧她的。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