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尖牙上插着的半塊碎肉後,黎望舒瞬間意識到了血痕的來由。
那恐怕是人血。
怪物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沖到了黎望舒面前,背後傳來杜蕊的驚叫。
自己的背後還有人……不能躲!
她飛速改換姿态,将拖把棍橫在眼前,全力接下了怪物沖過來的勢頭,把拖把棍卡在它鋒利的牙齒中間,往地上一按,将它壓在了地上——
“小蕊,砍它!”
杜蕊面無人色,快步沖上前去,閉着眼胡亂砍了一通,但準頭太差,隻中了一斧;那怪物受了點傷,變得愈發狂躁,掙紮得越來越猛,黎望舒的虎口被震得微微發麻。
黎望舒發了狠,咬緊後槽牙,用力按住拖把棍的兩端,向下壓去;怪物被她壓得吱吱作響,背後的眼球承受不住壓力,“啪”一聲,被壓得爆裂開來,猩紅的液體在地上蔓延。
“咔嚓——”
就在這時,承受不住她的大力摧殘,拖把棍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
……糟了!
當機立斷,黎望舒丢開斷成兩截的拖把棍,拉着杜蕊就要後退;但怪物的反應比她預想得更快,明明上一秒還在疼痛中抽搐,下一秒就翻過身來,炮彈似的又向她撞了過來。
“不要——!”杜蕊哭得撕心裂肺,下意識轉頭尋找郁儀。
……還不行,再等一等。
眼看她躲避得險而又險,尖牙幾次擦着臉頰飛過,郁儀忍不住有些心焦,右手不自覺地發力,“唰”地一聲拔劍出鞘。
黎望舒卻像後腦長了眼睛似的,一邊翻滾着躲開了怪物的撞擊,一邊咬牙吼了一聲:“再等等!”
他手腕一僵,掙紮一瞬後,将劍刃收回了鞘中,但仍緊握着劍柄,全神貫注地觀察着黎望舒的動作,随時準備出手。
那怪物行動起來非常靈活,利用觸手在牆面與地闆間迅速彈射,仿佛看出了黎望舒更具威脅性似的,背上的幹癟眼球緊鎖在她身上,次次直沖她的面門。
血盆大口在眼前急速放大,潮濕的腥臭味撲鼻而來,黎望舒卻冷靜得不可思議,隻覺得頭腦從未如此清明過,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态,連怪物的動作落在她眼中,仿佛都放慢了幾分。
本能地,她的觸手從裙下伸出,悄然伸長,一眨眼的功夫便在面前織出了一面藍黑色的大網,将筆直向她沖來的怪物牢牢束縛在半空中。
觸手的力量比她的雙手大得多,怪物被纏得動彈不得,隻有尖牙還在徒勞撕咬着空氣。
這回,無需黎望舒出聲,杜蕊便自覺地高舉起斧頭,朝怪物脆弱的口腔劈去——她表情用力得有些扭曲,一斧、又一斧,着了魔似的,直到黎望舒收回觸手,怪物支離破碎的身體“啪嗒”一聲墜地,才回過神來。
“沒事了。” 黎望舒輕輕捏住杜蕊的手腕,将她帶入懷中,安撫地輕拍她的背,“已經沒事了。”
“怪物也沒想象中那麼難殺嘛,哈哈……”杜蕊面色慘白,勉強扯出一個笑來,但目光觸到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團時,又猛地捂住嘴,幹嘔了幾聲。
“邁出這一步就好了。”黎望舒笑了。
“該走了。”郁儀掃了眼天花闆,低聲催促,“有東西要來了。”
黎望舒目光冷冷地掃過那道金屬門——自那個怪物出現,裡頭的人就像被割了舌頭似的,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杜蕊有些脫力,借黎望舒的力站起身來,也朝那邊瞪了一眼,咬牙道:“這家夥……引來了怪物,卻連一句道歉的話都不願意說嗎?”
“我的劍,能劈開金石。”郁儀冷不丁出聲,與黎望舒對上了視線,頓了頓,又接着說了下去,“如果你想報複,我可以……”
“不必。”明白他的意思,黎望舒打斷了他,“那樣的蠢貨活不了多久,不用為他冒險。”
郁儀沉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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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門内,發福男人數次确認貓眼,又貼着門聽了許久,确認那三人徹底離開後,總算松了口氣。
“擦,吓死老子了……那幾個人,到底什麼來頭。”他貼着門坐下,心有餘悸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緩了一會兒後,又有些惱怒,“還‘劈開金石’呢,我呸!一群小年輕,中二病犯了吧,吹牛也不打草稿!”
罵了兩句,他又心慌起來,做賊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吞了口唾沫,忍不住又湊到貓眼前面。
“嗯?奇怪……”與之前不同,這次的貓眼裡一片漆黑,他疑惑地擦了擦鏡頭,又看了幾秒。
是剛剛那幾個人把貓眼蓋起來了?還是……
突然,那片黑暗動了動——意識到那是什麼的那一瞬,他背後猛然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啊……啊!”他猛然後退幾步,語無倫次地求饒,“是誰?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也沒做,饒了我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