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望遠鏡,摸了摸腰間的冰冷物什,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真讓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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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你看他!”吃飽喝足,收拾垃圾時,杜蕊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指着郁儀的塑料碗大聲嚷嚷起來,“他居然剩飯!”
黎望舒聞聲望去——的确,郁儀手中的飯盒裡唯獨剩下了幾個翠綠的海帶結,表面沾滿辣油,看起來非常誘人。
“你不喜歡海帶?”黎望舒意外地問。
“嗯。” 郁儀難得有些窘迫,目光遊移,耳根微紅,“我不太喜歡海産品……不行嗎?”
“挑食可不好哦。”好不容易抓住了讓他吃癟的機會,杜蕊不遺餘力地拱火,“而且很浪費啊,快點吃掉啦!”
“但也不能勉強别人吃讨厭的東西啊,你不是也不吃青椒嗎。”黎望舒想了想,向他伸出手,“我還挺喜歡海帶的,你不吃的話,就讓我來……”
“不、不必!”郁儀喉結滾動,白皙皮膚染上紅暈,猛地抓起筷子,将那兩塊海帶結一下全塞進了口中,“唔……咳咳!”
見他嗆到,黎望舒連忙遞了瓶水過去。眼看着他幾乎沒怎麼咀嚼,将口中的東西直接用水送服了下去,黎望舒皺起眉頭,狐疑地盯着他瞧,“怎麼了,我又沒逼你吃,為什麼動搖成這樣。”
郁儀臉上可疑的紅暈仍未散去,咯吱咯吱地捏着塑料水瓶,盯着地面不說話。
“該上車了,出發出發!”目睹了一切的杜蕊憋笑憋得辛苦,好不容易壓下了笑意,站出來打圓場,“接下來換我開車吧,胳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收拾妥當後,越野車再次啟動。黎望舒窩在副駕上,身體随着車輛微微晃動着,身邊的杜蕊歡快地哼着歌,羽絨服不時發出微弱的摩擦聲;車輛再一次進入隧道,她又生出了些困意,拉下了前方的擋光闆,昏昏沉沉地閉上雙眼,直到身邊傳來一聲疑問——
“嗯?有人堵在前面。”是杜蕊的聲音。
黎望舒一下子驚醒了,伸手撥開擋光闆,向前望去——前方橫着一輛眼熟的白色面包車,将本就不寬的道路占去了大半,車邊站着三個男人,手上沒有看到明顯的武器,其中為首的那個西裝男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再往前行駛就要撞上那幾人了——杜蕊猶豫着放慢速度,遠遠地與那幾人拉開距離,停了下來。
西裝男人單手插在兜裡,向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緩緩地圍了過來。
“做好準備,來者不善。”黎望舒冷冷地盯了一眼逐漸靠近的西裝男人,拎起腿邊的鐵質撬棍,回頭吩咐,“郁儀跟我下車,小蕊你留在這裡,他們就敢過來就開車碾過去。”
——從家裡帶出來的廚刀早已卷刃,從紅帆福利院離開之前,她從那裡的雜物房中翻出了幾根撬棍和長柄鐵叉,連着幾柄鋒利的水果小刀,一股腦全塞進了後備箱,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小心點啊。”杜蕊緊張地握緊了方向盤。
看見這邊的二人下車,西裝男子停住了腳步,與他們不遠不近地保持着距離——明明是在逃亡途中,他卻穿着一身闆直的黑色西裝,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喲,真巧,沒想到能在這看見你啊,小黎。”他面上帶笑,誇張地張開手臂,擺出了歡迎的姿勢,“看到你還活着,我特别高興……”
“王部長,廢話少說。”黎望舒冷淡地打斷了他,“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她态度很差,王銳也不惱,反而緩緩地笑起來,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是,我承認,以前我對你有些嚴厲。但那又如何呢,我是你的上司,做那些事可都是為了磨練你、為了你好啊!”
“所以呢?”黎望舒不為所動,眼神掃過他身邊的幾人,暗暗估算他們的戰鬥力。
王銳說的話,她半個字也不相信——這家夥人品十分低劣,從前在公司裡,就是他帶頭,霸淩壓榨新人取樂,逼走了一個又一個實習生,隻有她無處可退,堅持到了最後。
“現在嗎……前輩我遇到了點困難,需要借用你們的車子。”王銳使了個眼色,旁邊膀大腰圓的寸頭男人立刻目露兇光,從背後掏出了棍棒,“把手裡的武器扔掉,車裡那個女人也下來,我保證饒你們一命。”
“真會做夢。”黎望舒冷笑一聲,拎着撬棍就要沖上去;但王銳手腕一翻,反手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把锃亮的黑色手槍,“咔哒”一聲解開保險,對準了她。
車裡的杜蕊睜大雙眼,收回了剛踩上油門的右腳。
“我再說一遍。”王銳臉上沒了虛僞的笑容,聲音因興奮而變得尖銳,“放下武器,把車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