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嗚……”四爪接觸到地面,妞妞剛一站穩,立刻向這邊跑來,聞了聞連霏的傷口後,又哼哼唧唧地用腦袋去拱她的手和臉;鼻端傳來熟悉的小狗味,滾燙的舌頭舔在臉上,溫暖得讓人想要流淚。
“妞妞,真了不起……我沒事。”任由淚珠滾落,連霏扯了扯蒼白嘴唇,用力摸了把狗頭,撐起身體向門外看去——門口那人下身也生着粗壯觸手,看起來與長發女人一模一樣,但奇怪的是,那人的觸手正緊緊縛在長發女人的脖子上,似乎與她是敵對關系。
那道身影逆着光,依稀能分辨出是個女人,而且……眉眼模模糊糊地,看起來居然有幾分熟悉。
這是臨死前的幻夢嗎——大腦混沌一片,連霏腦中最後閃過了這個想法,随即便眼前一暗,軟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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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
屋子裡傳來邊牧的叫聲,黎望舒探頭向裡看了一眼,隻見牆角處蜷縮着一個面容清麗、打扮簡練的長發女子。
她雙目緊閉,小腿上橫着兩道猙獰傷痕,割得極深,幾乎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頭,身下蔓延開一大灘鮮紅血液;黑白花邊牧正蹲在她身邊,焦急地嗅她的腦袋。
——想必,這就是邊牧的主人了。
“郁儀,小蕊,拿上醫療箱,去裡面給她止血!”回頭高喊一聲後,黎望舒擡眸,打量着面前的半人怪物——它保留了一部分人類特征,長發披散在肩頭,上半身裝束整齊,能看出來曾是個白領麗人。
它似乎看出了二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老老實實地被黎望舒束縛在原地,正面帶微笑地注視着這邊。
“朋友,我好像沒惹過你們吧。”對上黎望舒漠然的視線,半人怪物語氣友好,“來做個交易如何?這附近都是我的地盤,放了我,我可以讓你們毫無阻力地通過這座城市——就算是你,想要從山海般的怪堆中突圍,也要花一番功夫吧。”
“你認為我會相信怪物的話?”黎望舒反問。
“居然把人家叫成怪物,真過分。”半人怪物瞪了她一眼,“你和我是同類,我們都是人啊,隻不過……我的食譜稍稍發生了些變化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黎望舒盯着它,“你在拖延時間,對吧?你正在醞釀着的能力,足以将我一擊殺死嗎?”
半人怪物面色一僵,瞳孔豎起,眼神瞬間變得兇狠起來。
“剛剛我還有些不确定。”黎望舒笑了,“隻是詐一詐而已,你太沉不住氣了。”
“要殺就殺,廢話真多。”半人怪物沒被激怒,眼珠一轉,臉上又挂起了笑容,“……或者說,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有話好商量,我們來談談呀。”
“我已經知道你們的計劃了。”黎望舒說,“包括你們女皇陛下的降落時間。”
“……女皇陛下?”半人怪物嘴角拉平了,一瞬的陰沉過後,嘲諷道:“什麼樣的蠢貨才會相信這樣的小道消息,我們一族向來自由自在,哪有什麼女皇。”
與蟲母相比,這一隻怪物顯然更聰明,也更擅長隐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但那一瞬的沉默還是出賣了它。
“你的同族,一個隻會産卵的蠢怪物,它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黎望舒眯起眼打量半人怪物的反應,“你也有同樣的機會——隻要老老實實地說出一切,就能撿回一命。”
“不可能,它做不到……”半人怪物想都沒想,立刻否定了她的試探,又突地止住了話頭,“你、你又詐我!”
黎望舒笑眯眯地不說話。
“狡猾的人類……”半人怪物死死地瞪着她。
“接着說呀。”黎望舒催促,“它為什麼做不到?”
然而這一次,半人怪物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出聲似的,咬牙梗着脖子,任她怎麼引誘,都沒再蹦出半個字來。
“真的不說?”見勸誘無用,黎望舒緩緩收緊觸手,直到傳來“嘎嘣”一聲頸骨折斷的聲響,半人怪物也硬撐着,真的沒再出聲。
“唉……真沒意思。”黎望舒歎了口氣,不再留戀——短促的驚叫過後,半人怪物長發飄飄的腦袋便滾落到了地上,一雙豎瞳依舊圓睜着,看起來相當不甘心。
黎望舒冷眼打量着它的屍體,在腦中整理剛剛得到的信息。
它先前明明還一副好說話的樣子,要與她談判保命,但一涉及到那位女皇陛下,卻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立刻變成了硬骨頭……回想起來,蟲母雖然蠢笨,但說得同樣都是些沒營養的廢話,女皇的關鍵計劃一點兒也沒漏出來。
從接觸過的兩個高級種來看,無論智商高低,它們對女皇的忠心似乎難以動搖,黎望舒皺眉回憶半人怪物的隻言片語——利用蟲母詐它時,它反駁得異常堅定,似乎深信沒有同族會背叛女皇……也許這位女皇陛下對子民使用了類似于精神控制的手段,讓他們無法開口?
無論如何,還需要更多的樣本才能驗證她的猜想。
“望舒,快來這邊看看!”角落裡傳來杜蕊的呼聲,“這個人狀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