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盯着金發男人緩緩朝這邊走來,黎望舒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起來。
這個人身上同樣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但她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出自己究竟在何時見過他。
他穿着考究,看起來與身側的鄉村風景格格不入,長相和包小陽形容的一樣,金發順滑,眼窩深邃,湖綠色的瞳孔中含着笑意,五官如同被神明雕刻過似的,精緻得令人見之不忘——這就更奇怪了,這樣特别的人隻要見過一面就絕不會忘記,她那點見鬼的熟悉感到底是從哪來的?
“初次見面,美麗的小姐。”塞拉斯右手虛搭在胸口,朝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禮,“請容我介紹自己——我名叫塞拉斯,是這個基地的首領。”
這家夥雖然中文流利,但腔調透着股說不上來的古怪,咬字粘稠,尾音纏綿地微微上揚,讓她生出了一拳錘過去的沖動——黎望舒壓下吐槽的欲望,扯出假笑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黎望舒。”
讓她沒想到的是,塞拉斯輕輕托起了她的手,卻并沒有握住,而是動作流暢地單膝跪了下去,低頭用冰冷的唇瓣貼上了她的手背,“很高興認識您。”
下一個瞬間,黎望舒面無表情地收緊五指,喀拉一聲,捏碎了塞拉斯的指骨。
塞拉斯微微抽了口氣。
“哎呀,塞拉斯先生!”旁邊的王大嬸不樂意了,瞪向黎望舒,語氣兇狠:“小姑娘,虧我們好聲好氣地招待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黎望舒回應,塞拉斯就自己将手抽了回來,無事發生似的輕輕甩了兩下,語氣淡然:“王女士,先前應該強調過吧——我與客人說話的時候,其餘人不允許插嘴。”
他面上還挂着得體的微笑,但湖綠雙眸中沒有一絲笑意,宛如寒潭似的,散發着冰冷的寒氣——王大嬸立刻聽話地閉嘴,連連點着頭,沒再敢擡頭多看一眼,飛速退回了土房子裡面。
“抱歉,我不太适應這種禮節。”黎望舒敷衍地表達歉意。
“沒關系,是我考慮不周,請原諒我的無禮。”塞拉斯表現得非常大度——他的手軟軟地垂在半空中,因骨裂而呈現出紫紅發脹的狀态;然而,随着他輕輕搖晃幾下,皮膚表面的紫紅迅速褪去,内裡的骨頭飛速生長,将軟趴趴的血肉支撐起來,不一會兒就變回了最初修長勻稱的樣子。
如此恐怖的恢複能力,毫無疑問,塞拉斯也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他全身上下看起來都很正常,黎望舒實在看不出,他的觸手到底生在什麼地方。
“你對每個人都是這幅态度?”黎望舒忍不住問。
“怎麼會呢,我隻對您如此。”塞拉斯淡淡一笑,湖綠瞳孔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她。眼看着她臉色又有轉陰的趨勢,他笑得更燦爛了,補充道:“第一眼見到您,我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仿佛曾經在夢中與您相會過,如果可以的話,不如随我去房間裡坐下來聊一聊……”
黎望舒冷着臉盯着面前的金發男人,再也提不起一絲與他交談的興趣。
這家夥言行舉止都挑不出毛病,但輕佻的态度令她心生厭煩。
“不必了。”黎望舒打斷了塞拉斯,直接切入正題,“聽說村民們佩戴的深藍圓牌出自你之手,我想知道圓牌上雙劍圖案的由來。”
她下意識使用了帶有命令意味的語氣,塞拉斯也不惱,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
“您說的是這個嗎?”他将掌心向上的手攤在黎望舒面前,手中空無一物。黎望舒皺起眉頭,剛要發問,就看見他掌心亮起藍光,那道光芒緩緩凝聚,逐漸變成實體,最終化作了眼熟的深藍圓牌。
黎望舒吃了一驚,連忙從他手中接過圓牌,仔細端詳——毫無疑問,這道圓牌和她之前所見的那些一模一樣,上面的雙劍纏蛇紋樣也刻得分毫不差。
塞拉斯創造圓牌的場景,讓她想起了聞風藻凝結盾牌時的景象。不同的是,聞風藻凝結出的藍色薄片隻是一道虛影,她看得見,摸不着,但塞拉斯創造出的圓牌具有實體,沉甸甸地壓在她手心裡。
“你是怎麼做到的?”反複翻看了幾遍後,黎望舒忍不住問,“所有圓牌都是你用精神力凝結出的實體?”
“精神力……我很驚訝,您居然知道這個詞。”塞拉斯說,“沒錯,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每一道圓牌裡都蘊含着我的氣息,雖然一般人無法利用它放出攻擊,但它足以為基地成員們驅趕周圍的怪物。”
“這是你的能力嗎?或者說……隻是因為你實力強大,所以能夠化虛為實?”黎望舒追問。
“您也可以這樣理解。”塞拉斯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糊地打起了太極,“怎麼樣,現在有興趣和我聊一聊了嗎?”
他想引誘她上鈎,淺顯的圈套,但十分有效——看過了他的手段後,黎望舒的确對他産生了幾分興趣。
黎望舒正猶豫着,右邊的袖子突然被拽了兩下,她疑惑地回頭,看到了杜蕊盛滿擔憂的面龐——她悄悄指向旁邊的郁儀,示意黎望舒向那邊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郁儀面色鐵青,死死地盯着塞拉斯的臉,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連牙齒都咬得咯咯響。
“這是怎麼了?”黎望舒壓低聲音,微微偏頭問,杜蕊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察覺到了黎望舒的異常,塞拉斯順着她的視線,這才注意到了她身邊面色不善的郁儀。他擡了擡下巴,傲慢地将郁儀從上打量到下,而後才笑着對黎望舒說:“真遺憾,您這位朋友似乎不太喜歡我呢。”
“好巧,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你。”黎望舒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