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髒顫啊顫。暗說,姑娘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萬一我沒開走,你們就丢,不算數。那可真是白費功夫!
“黎公子!”聽見有人叫自己,廖淮璟偏頭去看,就見第一排有個姑娘拿着繡球嚴正以待,見廖淮璟看到她了,姑娘高興起來,“黎公子,那日随意丢花可真是抱歉。今日,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送給你啦,等開始,我便丢給你哦!”
廖淮璟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随後就真慢慢悠悠走起來。一群姑娘,都紛紛瘋了一樣将繡球往廖淮璟懷裡送。
這也太熱情了!他看着隻得用衣擺兜住的繡球十分無奈。
一個奴才很是抱歉,急匆匆跑過來。手裡拿着個籃子:“黎公子,”那人上氣不接下氣,“實在不好意思,每個參賽者都有一個裝繡球的籃子,方才忘記給您了,您拿着。”
廖淮璟趕忙接過籃子。在這人的幫助下,将方才收到的三五十個繡球裝進籃子裡:“可真是多謝。”
“不屑不屑!”那人笑臉相迎着走了,留廖淮璟一人繼續營業。
“阿煜!看這裡!”黎書妍見自家蠢弟弟過來了,趕忙示意宇文堯和自己一起,把手裡的繡球貢獻出去。
宇文堯是第一個給廖淮璟扔繡球的少爺。方才還扭扭捏捏不太敢丢,生怕被嘲笑的一衆少爺們也趁機把繡球送了出去。
“小妍,”宇文堯看着邊上的愛人,發自内心誇獎,“我們這弟弟,當真是仙氣飄飄!”
黎書妍驕傲自豪的不行:“那可不,畢竟是我黎家兒女。”
宇文堯偷偷看黎書妍,心裡嘀咕,若非小妍嫁人了,今日這男女雙冠定是這兩姐弟囊中之物!
走到最後一排,就當廖淮璟以為這鋪天蓋地的飛球終于要結束時,有個人長手一伸,将自己的繡球輕輕放在了廖淮璟的籃子裡。
“漂亮的公子,這繡球是你的了,我甘之如饴。”溫折酒那溫潤但有些許冷淡的聲音從廖淮璟側面傳來。
廖淮璟對溫折酒眨了眨眼,就走了。他心說巧了,我也打算把繡球貢獻給你來着。
暗地裡對這人的好感度卻又莫名上升了點兒。别人都是扔的,人家多紳士,是輕輕放下的。
等廖淮璟的場結束,他拎着一大籃繡球終于可以坐在屬于自己的觀衆位上看别人孔雀開屏。
繡球層層疊疊,最上面的卻是溫折酒的。
輪了二十幾個少爺小姐還沒等到溫折酒,他也沒看出哪個姑娘特别受歡迎,自己随波逐流的計劃看上去就要失敗。他不耐煩在座椅裡扭來扭去,眼睛四處亂看,想看出究竟哪個小姐更有性價比。
“诶诶你瞧,是北冥小姐來啦!”随着一陣騷動,上來一個知書達理的,她朝着觀衆席窈窕而立,微微施了一禮,然後慢慢繞着場中走起來。
廖淮璟就見自己前後左右的人,争先恐後把繡球往北冥小姐手裡的籃子裡丢。還讨論,北冥小姐從名字到性格都富有詩意。
他實在好奇,偷咪咪豎起耳朵聽了個大概,原來北冥小姐的名字叫做北冥詩遙。确實是個好名字,廖淮璟随心誇獎一句。然後和别人一起,把女賓那一票投給了北冥詩遙。
得到黎公子這一票的北冥詩遙暗自竊喜,别的姑娘傷透了心。怎麼京城第一貌美的公子不把他的票給自己?
喜不喜歡愛不愛的是其次,關鍵得到這一票,那在京城世家圈裡得多有面子?!
北冥詩遙過去了,接下來又是一些不怎麼有吸引力的參賽者,裡面還夾帶個溫折時。今天,他不知犯了什麼病,穿得醜的跟鬼一樣。
大家都紛紛搖頭,雖不敢觸怒皇家威嚴,但這玩意兒今天真沒法看。不隻是穿得醜,臉上也塗得跟唱戲的一樣。等溫折時好不容易走完全程,籃子裡也隻是稀稀落落躺着幾個,大概是維護他面子而不得不丢來的繡球。
很多人要笑不敢笑,紛紛懷疑,這些繡球來源于例如黎陽之類的老忠臣。
自然,人們也很奇怪,選美的目的是給溫折時自己找伴讀,為什麼不隻是皇子們都參加了,就連他自己也來了。
不科學!絕對不科學!
廖淮璟将臉撇得老後面,用手遮住眼睛,内心呐喊不能看啊不能看。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少個,終于壓軸的來了。
太子殿下今天倒是沒穿什麼不正經衣服。不知是穿無可穿了,還是怎的,他居然直接把自己平日裡打理正事時的太子服穿上了。
這樣刻闆嚴肅的服裝,穿在他身上倒顯得貴氣逼人,妖裡妖氣裡又多了一絲成熟。
因為廖淮璟想睡覺,還沒等溫折酒走到自己面前,他就将繡球精準無誤扔給了太子殿下。
“對不住啦太子殿下,小的實在困得要命。就等你呢,現在任務完成了,我睡覺啦!”他兩手合攏,做了個簡易喇叭,朝溫折酒喊話。也不知對面聽到沒有,說完,廖淮璟就坐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起來。
溫折酒小心翼翼将那個繡球扶到籃子邊緣,生怕後面再來幾個球,砸壞了。
一群剛才沒把繡球貢獻給廖淮璟的,現在倒是紛紛把球給了溫折酒。今天這場選美大賽,他倆加起來就占了男客這邊一大半的票。剩下一些在幾十個公子堆裡分着分着也變剩不了幾個。
這導緻一群公子們垂頭喪氣,而女賓那邊更過分,她們的票權給北冥詩遙一個人占了。好歹男客這邊,廖淮璟和溫折酒還算是對半分。
大家閨秀們敢怒不敢言,一個個小眼神如刀般暗戳戳飄向北冥詩遙。
但沒辦法,放眼偌大一個京城,誰人不知,要說秀外慧中,除了前幾日剛出嫁的黎書妍,非北冥詩遙莫屬。這次選美大賽,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正正好好湊在黎書妍出嫁沒幾日,第一名,自然是北冥詩遙得了去,且實至名歸。
男客這邊,為了統計溫折酒和廖淮璟究竟誰更勝一籌,負責人将兩個籃子裡的繡球倒出來,挨個兒數過去。最終以廖淮璟比溫折酒多出三個而拿下第一落幕。
溫折酒懶懶倚在一旁的牆上,看上去也沒不高興,反而還恭喜廖淮璟得了第一。
溫折酒不知道自己皇兄要做什麼,是好是壞,但第一是他。第一啊,無論何時,聽上去都是這樣酷的一種城度,他當然高興。
至于那個他看來實際上并沒什麼用的皇兄,量他也不敢對當朝宰相之子做什麼了不得的事。
那個溫折酒看着覺得沒什麼用的皇兄,見塵埃落定,第一果然是黎書煜後,他不懷好意笑笑,自己的計劃已進行一半。
那日,他和這個三弟在一條僻靜的小徑裡争吵。他将那些可以說是惡毒不堪的語言丢向溫折酒,一旁一棵樹頂上卻傳來清晰可聞的諷笑。
黎書煜就這樣不合時宜出現在兩兄弟面前,他頭發也沒束,随意披散在背後,手裡把玩一把小刀。
彼時,他手腕上的紅珊瑚鍊子耀眼得不像話。溫折時親眼見他無奈退後兩步,不知是說給他二人聽的,還是自言自語:“啧,真是禍不單行,我撞見皇家密事多少回了?!”
直到他将溫折酒拉走,留溫折時一人在風中淩亂。這時,溫折時才後知後覺,人家嫌棄的,是自己!
隐隐約約還能聽見黎書煜安慰溫折酒:“不氣了不氣了!生氣容易變老。”
那日,夜深人靜之時,一個在他看來,幾乎能瞬間毀了溫折酒的計劃慢慢成形。他用三天時間,逐漸完善,直到現在的施行,眼看即将大功告成,溫折時躲在僻靜陰暗的無人之處,陰恻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