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流淚不止，紙巾用了一張又一張，好一會兒過後，她擡頭望着毛利蘭，“毛利小姐，我看我還是等毛利偵探沒有喝醉的時候再來拜訪好了。”

擦幹眼淚起身，從包裡取出墨鏡戴上，遮住紅腫的雙眼，“剛剛說過的話，就當是一個醉鬼的胡言亂語好了。”

柯南張開手臂攔住她的去路，展現出小孩子耍無賴的姿态：“不行！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不許走。”

千鶴彎腰摸了下自稱是偵探的小學生的腦袋，盡管心裡其實很想把這個聰明外露的礙事小鬼一腳踢開。

“小弟弟，這裡是偵探事務所不是警局，我不是犯人你也不是警官，請原諒，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非法拘禁的遊戲！”

委托人語氣依舊軟弱，表情卻比剛進門時堅強許多。

很難說她是不是在這短短半個小時内下定了某種決心。

柯南仰頭盯着她看了幾秒，轉身噔噔咚到電腦旁的名片盒裡拿了一張名片交給高橋千鶴。

“千鶴姐姐，正義的審判從不缺席，真相終究會被揭穿，要相信日本的法律和警察哦！”

毛利蘭起身相送，望着她的眼神飽含擔憂，“高橋小姐，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和親人後悔的事，如果能幫上忙的話，請一定要聯系我們！”

小學生的目光深不可測，女高中生的表情真誠得不摻絲毫水分，這真是一對奇怪的姐弟組合。

不過，總算不虛此行。

千鶴輕輕點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夜色降臨，燈光驅不散盤踞在心靈深處的陰影與黑暗。

所謂正義，不過是包裹在醜陋現實外的糖衣而已。

法律從來都是當權者以及有錢人玩弄底層民衆的工具而已。

與其相信警察，不如相信秩序外的存在，比如殺手，比如最近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某個組織。

再次擡頭看向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招牌，千鶴發出意義不明的一聲輕笑：全程充當背景闆，退出警察隊伍加入偵探行列混日子的毛利小五郎，在“沉睡”這一點上，也算是名副其實。

不過，是真的沉睡，還是裝睡，仍有待商榷。

之前在偵探事務所的一番表演，也不全是虛假，至少一半的内容都真實可考，而那位殺手三千殺也并非她的杜撰。

心頭一陣寒意掠過，眼前又浮現當日宛若驚鴻一瞥的絕美女殺手和她的缥色長劍。

“三千世界鴉殺盡，滄海橫流碧無常。抱歉，千鶴小姐，你的靈魂不夠純粹，無法幫您完成轉生喲！”

長劍明明穿透身體自己卻沒有死，仍然滞留在這個讓人感覺窒息和絕望的世界。

如果善良沒有未來，那麼試試堕落到罪惡的那一邊吧。

純粹到隻剩下黑色的靈魂，死神小姐，您還會拒絕收錄嗎？

摳下提包内側不起眼位置的紐扣形竊聽器，随手扔了個抛物線，愛掉哪兒掉哪兒吧，希望那個偵探小鬼不要太失望。

拿出手機發送一長段信息，對方賬号很久沒有回複，千鶴點燃一支女士香煙，她深深吸了一口，迷醉在短暫的歡愉中。

尼古丁也好，酒精也好，都是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并帶來靈感的好東西，有沒有一種可能，所謂靈魂不夠純粹，是因為沾染了太多煙酒的味道？

她被自己無厘頭的假設逗笑，一隻煙很快就被抽完，而她尚未達到預想的快感高潮。

耐受性提高了，或許，是時候換個煙草供應商了，要不，還是幹脆找個男人吧，不談感情隻睡覺的那種。

腦海中閃過幾種曾經接觸過的類型，忍不住搖頭，還是不要了，哪怕隻是想象一下都難以忍受。

其實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的顔值統統不過關啦！

精神上的饑荒還沒有含混過去，生理上的饑餓已經發動襲擊。

千鶴走出陰暗角落，随手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

“歡迎光臨！”服務生還是之前招待過她的那一位。

“小姐，又見面了，招牌咖啡已經恢複原價，再來一杯還是換個口味？主食有意大利面和披薩，個人推薦番茄蝦仁意面。”

千鶴快速浏覽了一下菜單，“一杯常溫的蜂蜜檸檬水，一份黑椒牛柳意面，謝謝！”

突如其來的雨水潮濕了夜色，戴上和摘下墨鏡，對眼前看見的世界改變不大，如果把瞳仁染成漆黑，效果會和墨鏡有什麼不同嗎？

等待上餐的間隙裡，文科畢業生陷入短暫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