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切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臉平靜地掙開她的束縛,後退兩步整理好衣服,“無所謂了,總好過現在這副鬼樣子!”
換了個手拿包,他低頭看了眼和幾年前相比,容貌沒有絲毫變化的少女,眼神複雜,“殺大人,你從一開始就發現我在跟蹤你了吧?”
琉璃微微一笑,“你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我到底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琉璃背在身後的手把玩着袖珍玲珑的女士史密斯手槍,歪了歪頭,“我沒告訴過你,你已經是我的标記物了嗎?”
小田切一臉懵逼地看着她,像是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
聽到熟悉的“标記物”一詞,管家先生忍不住嘴角抽搐,默默上前走到琉璃身後,取走她手裡的手槍,熟練地卸下彈夾後放入自己口袋。
遞給小田切真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管家先生拿出手機詢問琉璃,“大小姐,需要報警嗎?”
琉璃很不淑女地翻了一個大白眼,“帝國亡我之心不死!我都答應相親聯姻了,那幫老家夥怎麼還要派人暗殺我?”
管家先生微笑,“能自己還是掌權,為什麼還要扶持傀儡?何況,這個傀儡根本不是看上去那麼老實聽話。”
自己幹了什麼心裡沒點數嗎,小動作那麼多真以為那幫家族長老什麼都沒發現?
不得不說,比起紗醬,琉璃這位繼任大小姐的手段實在是過于直白了。
琉璃不高興地一腳踢開一顆擋路的小石子,握着扇子的手狠狠下劈!
“看來我還是太溫柔太仁慈了,回去馬上讓他們好看!”
看着小姑娘一臉要殺人的表情,管家先生連忙上前用羽毛扇給她扇風降溫,“你答應過紗醬,不會亂來的。”
琉璃舉高右手腕,晃了晃手鍊上的寶劍吊墜,對着空氣說話,“禮尚往來,别人都把死亡邀請函往我臉上扔好幾次了,不回敬一二怎麼對得起他們的付出?”
管家先生正色勸誡,“日本是法治社會,我們可以報警處理。”
琉璃還沒發表意見,小田切真治已經嘲諷地笑出聲,“沒腦子的蠢貨!大小姐,建議你還是換掉他吧。”
琉璃煞有介事地點頭,“我也覺得,光忠先生,你已經是嗯哼過一次的人了,怎麼還能說出這麼天真的話?我真的有點懷疑你作為管家的素養啊!”
管家先生好脾氣地笑了笑,“鑒于大小姐您還未成年,我作為紗小姐指定的管家人選,對您有正向引導和勸誡的職責,請務必體諒!”
聽他擡出月見紗,琉璃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搖扇看熱鬧的扶蘇可算找着機會,悠然一笑開始拽文,“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托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諸葛先生,您這位被前任大小姐臨終托孤的顧命大臣做得挺有模有樣啊!”
讀書不多,但對隔壁種花家古典文學名著情有獨鐘的小田切若有所思,認真打量和鄰國名人同姓的西裝男青年,目光落在他手裡的迷你羽毛扇上,有點想笑。
琉璃攤手,歎氣。
“可是,我偏偏就要做扶不起的阿鬥,就要無視法度,就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先生又能怎麼辦呢?”
管家先生微笑着活動手腕,“萬不得已,臣隻好以下犯上,兵谏之!”
苦勸不聽,就别管我用拳頭教你做人啦!
扶蘇摟住他肩膀,“不至于,不至于……”
琉璃打開扇子遮住表情冰冷的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要笑不笑的眼睛,“兵谏?以諸葛先生的人品氣量,他老人家恐怕甯可選擇死谏。光忠先生,你崩人設了!”
折扇輕揮,一枝斜伸入亭的櫻花無聲落地,一隻穿木屐的腳踏過花枝。
“櫻花什麼的,最讨厭了!”
聽着琉璃意有所指的話語,管家先生表情複雜,新入職的保镖扶蘇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匆匆跟上少女的腳步。
山風透心涼,諸葛光忠像是又回到了那個血色黃昏的天台,戴着鬼臉面具的少女手持琉璃劍,一劍送他往生。
動手之前,少女說了一句中文,後來,他終于從月見紗的口中知道了那句話的意思:我讨厭櫻花!
手指攥緊了口袋裡的櫻花徽章,諸葛光忠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他把卸掉彈夾的手槍還給任務失敗的小田切真治。
“不想死的話就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吧,下次,你未必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小田切呆呆接過槍,“什麼時候……”
發生的事?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微風調皮地吻上他空空如也的腦門,而他今天的刺殺目标已經潇灑離去,隻給他留下無限的困惑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