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剛想撐起身子。
"别動!"林星澈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她倒了杯溫水,看着沈放執意要自己拿,手卻抖得厲害。林星澈看不下去,一把搶過杯子:"你就不能老實點?"
她扶着他慢慢喝水,兩人靠得極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沈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像是在确認什麼。
"任莫言說的?"他喝了幾口,沙啞着嗓子問。
"不然呢?"林星澈放下杯子,語氣裡帶着火氣,"你還真想一個人扛到底?"
"隻是小傷。"他移開視線,語氣依然淡得要命。
"小傷?"林星澈騰地站起來,手裡的毛巾被她攥得變形,"子彈打穿動脈,失血性休克,你管這叫小傷?"她的聲音發抖,"沈放,你到底知不知道......"
話沒說完,眼淚就不争氣地掉了下來。她趕緊轉過身去擦,卻擦不完似的。
病房裡一時隻剩下點滴聲和她壓抑的抽泣。沈放望着她的背影,心裡某個地方微微顫動。這麼多年了,他習慣了獨自面對生死,卻第一次發現,原來活着這件事,也能讓另一個人這樣牽挂。
"别哭了。"他輕聲說,語氣裡藏着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滾蛋。"林星澈頭也不回,"你要是敢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話是這麼說,可她的手卻不知不覺摸上了他的臉,像是在确認他還活生生地在這裡。
"林星澈。"沈放輕聲喚她,聲音雖然虛弱,卻帶着一絲難得的溫度,"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林星澈擡起淚眼朦胧的臉,愣了一下:"在酒吧?"
"嗯。"沈放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天我看見包廂裡有人欺負女孩,差點沖進去,是你攔住了我。"
"誰讓你那時候一臉殺氣。"林星澈想起那個畫面,不由笑出聲,"就差在臉上寫着'我要打人'四個大字了。"
"要不是你攔着,我就打草驚蛇了。"沈放的目光柔和下來,"那些人背後牽着一個大案子,多虧你提醒我冷靜點。"
"那是工作需要嘛。"林星澈别過頭,聲音悶悶的,"那種地方,總得懂得看形勢。"
"可偏偏是你。"沈放凝視着她的側臉,"換别人,要麼裝沒看見,要麼直接報警。就你,既不想袖手旁觀,又能保持理智。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樣。"
林星澈低頭抹眼淚,那天的場景卻愈發清晰。他站在走廊裡,渾身冒着殺氣,而她拽着他的衣角,小聲說"等等"。那一刻,她就看出來了,這個表面冷得要死的警察,心裡比誰都較真。
"第二次見面呢?"沈放的聲音低沉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台球廳。"
林星澈身子一僵。那段記憶她不太想碰。
"你在賭球,"沈放繼續說,語氣裡帶着責備,"看你赢了那麼多,他們在你杯子裡下了藥。"
"那時候我爸住院,急需用錢。"林星澈聲音發緊,"我以為憑我的球技......"
"所以我把你帶回家照顧了一晚上。"沈放輕聲說。
"對不起。"林星澈擡頭,眼裡帶着歉意,"第二天還沖你發脾氣,搶了你手機就跑。"她想起那天醒來時的慌亂,還以為沈放是那夥人的同夥。
"後來還手機時,我給你看了警官證。"沈放眼裡帶了點笑,"你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好像在看假證似的。"
"誰讓你長得太兇了。"林星澈抹了把眼淚,嘴角微微上揚,"一副反派臉,誰信你是警察。"
"我長得像壞人?"沈放輕笑,"頭一次有人這麼說我。"
"那能怪我嗎?"林星澈臉微微發燙,"那種地方什麼人都有,當然得小心點。"
"嗯,你說得對。"沈放柔聲道,"所以這次,換我來給你證明。你說過不能一個人扛,我也一樣。"
林星澈靠在床邊,輕輕點頭。陽光透過淚眼,給眼前的一切鍍上一層金色。她知道,從今往後,不管路有多難走,這個表面冷血實則溫柔的男人,都會陪她一起走下去。
初冬的陽光照進病房,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那些危險與溫暖的回憶,在此刻都化作了最深的羁絆。而現在的溫暖,大概就是最好的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