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确定。”顧雲來微斂眼神，語氣平靜，“但如果是他，我一點都不意外。”

“他想要什麼？”林星澈直截了當地問。

顧雲來整理着袖口，語氣淡然：“很難說。但他的做法，明顯不像是正常的商業競争。”

“……你是說，他在試探？”林星澈眉頭微蹙，眼神微冷。

顧雲來緩緩點頭，嗓音低沉：“如果盛陽集團真的涉黑，他們不會在乎商業規則——他們更擅長的，是無視各種規則的吞并。”

沈放臉色愈發沉了幾分，語氣冷硬：“如果趙紹輝和今晚的襲擊有關，那這件事就不僅僅是經濟犯罪了。”

“确實。”顧雲來微微一笑，目光幽深，“所以，與其被動防守，不如讓他們自己跳出來。”

林星澈輕輕倚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漠而淩厲：“你想引蛇出洞？”

“沒錯。”顧雲來眼底閃過一絲鋒芒，語氣緩緩加深，“既然他們已經盯上了雲來集團，那就讓他們露出更多的馬腳。”

沈放盯着他，目光沉沉，聲音壓低：“你确定能掌控局面？”

顧雲來微眯眼，笑意未變，眼底卻透着深沉的冷意：“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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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城市的燈光映在窗玻璃上，映出些許冷色的倒影。

沈放回到家，脫下警服，擡手解開襯衫的紐扣，走進浴室，溫熱的水灑在身上，帶走了整夜的疲憊。他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眼底隐隐透着幾分疲倦，擡手抹了一把臉，轉身走出浴室，準備關燈睡下。

可就在手指觸及開關的一瞬，他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櫃子上，沉默了幾秒，随即走過去，彎腰拉開櫃門，拿出一個陳舊的行李箱。箱子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指尖輕輕拂過，勾起一點模糊的過往。

他遲疑了一瞬，最終拉開拉鍊，翻找了一會兒，直到摸到一個老舊的手機。他盯着那個手機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随即拿出充電線，重新給它接上電源。

手機短信提示音接連不斷地響起，一條接一條，像是被歲月塵封的記憶，突然湧現眼前。

【沈放，這裡是紐約的夜景，很漂亮，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每次看到NYPD的警車都會想起你。紐約的警察和你一樣，總是冷着一張臉，但認真工作的樣子，還是挺讓人安心的……隻是，他們不是你。】

【今天學會了做一道新菜，如果你在，一定會誇我吧。不過你現在估計又在加班，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馄饨店，可是味道總覺得不太對，可能是少了和你一起吃的感覺吧。】

【今天下雪了，紐約的雪和家裡不太一樣，落在路上很快就化了。我突然想起，那年你執勤到半夜，還記得給我堆了個小雪人，可惜沒撐到第二天。】

【今天去面試實習了，主考官的問題特别刁鑽，我差點怼回去……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說我脾氣太沖。】

【遇到一個華人警察，想起你總是說‘不能辜負這身警服’。他們這邊執勤也挺辛苦的，大概這份職責是不分國界的……可我還是覺得，你穿警服的樣子，最好看。】

【最近在做一個金融犯罪分析的項目，想起你以前查案時的樣子。現在我也能幫人抓出賬目裡的貓膩了，還挺有成就感的，可是，沈放，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我們會不會并肩而戰？】

【公司接了第一個法務咨詢的案子，對方說我分析得很細緻。我沒告訴他們，這都是跟你學的，看案子要看細節。】

【又看到警車從樓下呼嘯而過，突然有點擔心你。我知道你對這份工作的執着，可是能不能，稍微小心一點？不管你有沒有收到這條信息，我還是想說——沈放，平安就好】

【今天幫客戶做盡職調查，發現了一些違法的痕迹，想起你說過的，'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我把資料交給了有關部門】

【公司越做越大，我也終于明白，為什麼你總說這個社會需要規則和正義。我現在做的每一單生意，都會先考慮它的合法性。"】

【我和顧雲來決定自己創業做公司，名字都起好了，就叫星來醫療，Starlight】

【沈放，我們今天拿到了第一筆投資，是我自己談下來的。】

【今天簽下了一個大客戶，團隊都在慶祝。我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突然很想告訴你，我說我要賺很多錢，我做到了。】

【沈放，我在異國他鄉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但有時候還是會想念以前的日子。】

【我知道你沒看到這些短信，可能一輩子也看不到了吧。】

【沈放……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沈放，已經這麼多年了，可我偶爾還是會做夢，夢到你在深夜的街頭，一回頭就能看見我。我知道這隻是夢，可還是忍不住去想……我們是不是會是另一個結局？】

一條又一條的短信，仿佛時間的碎片，被他一一翻閱，拼湊出林星澈在異國他鄉的孤獨與思念。

她說她“過得挺好”，可那些短信，卻一次次出賣了她的僞裝。

他突然想起，那天夜裡的機場，他以為自己已經将那天徹底遺忘了，可現在，那些畫面卻清晰得像是昨晚才發生。他其實去了機場。她不知道。車停在角落，他透過車窗，看着她拖着行李箱緩緩前行，步伐不疾不徐，沒有回頭。

他等着她回頭。哪怕隻有一次，哪怕隻是一個短暫的猶豫。可她沒有。她推着行李箱，緩緩消失在人潮中，沒有絲毫停留。他緊緊攥住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泛白，最終還是沒有下車。他親手送她離開了，卻從未告訴她。他本以為，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她一直在等他。

他的指尖滑動屏幕，停在那條——【你一定是故意的吧，不想讓我找到你。】

他屏住呼吸，胸腔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是的，他确實是故意的。

他故意換了号碼，故意切斷了所有聯絡，故意讓她無法找到他。他以為這樣是最好的安排，以為她會慢慢适應新生活，找到新的方向，不再回頭。

可他從未想過，她始終沒有真正放下，她一次次地給這個号碼發短信，哪怕她知道這些短信永遠不會被看到。他以為她會釋懷，會忘記，可她卻選擇用這種方式，在無人知曉的世界裡，偷偷地惦念着他。

他閉了閉眼，喉間像是堵了一團沉重的情緒，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手機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眉眼間，光影晃動，仿佛那些被時間封存的記憶，終于掙脫了沉默，狠狠砸向他心口。如果當初，他下車了呢？如果當初，他沒有換号碼呢？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睜開眼，盯着屏幕上的短信，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房間裡一片寂靜，隻有那些被時光塵封的訊息，一條接一條，刺痛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