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斜又摸了一遍。
“顧斜,起來回答問題。”
“顧斜?”
旁邊的路文拽他的袖子,“你把書都拿出來做什麼?”
顧斜才擡起眼,一班的同學都很奇怪的看着他,有的同學甚至在小聲的交頭接耳,教室外邊現在很昏暗,似乎要下雨。
數學老師又重複了一遍,“顧斜,上來回答問題。”
顧斜站起來,椅子後移的聲音刺耳。
他的書桌上放滿了課本,仿佛并不清楚這節課是數學課。
第五天了。
顧斜走上前,拿起粉筆。
這是他沒有得到叔叔消息的第五天。
看着眼前的題目,白色的粉筆印在深綠色的黑闆上,這是一道很難的題,所以數學老師才點了他的名字。
在學校裡,數學老師和班主任都是叔叔安排進來的,有時候數學老師會拍一些他做過的難題給叔叔看。
他上前認真的寫着,像以往那樣。
寫完後,他平靜的放下了粉筆,回到了座位。
“這個解法很新穎啊!”數學老師看了一會,稱贊,“這樣解的話會比我們要學的要簡單一些,但是今天學的是另一個方法,大家都要會。”
說完,他看着黑闆上的題遲疑了一下,然後用黑闆擦把顧斜寫的答案擦掉了。
黑闆重新變得很幹淨。
顧斜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全程。
焦躁。
他落下眼,又伸手摸了一遍書包,甚至去翻書,像是要在書中找到什麼莫名的開關一樣。
“喂!顧斜你在找什麼啊?”
路文壓低聲音問,“什麼東西丢了啊?你下課再找啊!”
周圍的同學忍不住把目光對了過來。
路文扯住他的手臂,“你這樣待會老師要來說你了!”
顧斜終于停下了動作,他腳下一堆淩亂的書本,沒有再動,數學老師看他沒什麼異動,接着講課了。
同學們也收回目光。
顧斜看向窗外,初三在四樓,往外看是一片市區的辦公樓。
焦躁。
耳邊的講課聲讓顧斜自心底湧上了一股如纏線一般的心緒,就像是把人綁起來,将口鼻封死,将他的身體扭曲到一個難掙脫的動作,稍微一動就會渾身絞痛。
又像是把人按在水底,呼吸被水堵住,耳鼻被封住,身體沉入深淵。
他沒有找到東西。
這幾天,他已經找過無數遍。
老師不再會偷拍他的照片發給叔叔,書包裡的定位器也消失了。
他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同樣也失去了被關注的途徑。
第一次發現叔叔在關注自己,那種被人窺探隐私的感覺讓他感到興奮,可是現在,這種感覺消失了。
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他望着窗外的飛鳥,這些鳥擁有翅膀,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時飛到任何地方,而不是像他一樣被綁在這裡。
呼吸的時候感覺整個心胸都被石頭壓住。
悶沉,厚重。
垂重感壓着神經,聽覺像是被屏蔽一樣。
他看着薄薄的一層玻璃,他想,如果能出去就好了。
好像是下課了,路文幫他撿起掉落的課本。
說話,“你怎麼了,你這幾天好奇怪啊,把書收好啊,你專門做的筆記也不要了嗎?”
“喂顧斜。”
路文發現顧斜的眼神幽冷沉靜,感覺像是會被吸進去似的,他心髒收縮了一下,感覺他的神情很吓人。
他有點心慌的關心問,“你怎麼了?”
下課時間,羅舟走了上來,他手寫了一道題在練習冊上。
他推了一下厚重的眼鏡,“顧斜,這道題怎麼做?”
見顧斜半天都沒有反應,他把本子放在他課桌前,“顧斜,這題你會嗎?”
顧斜沒有動作。
路文在旁邊罵,“你滾啊,煩死了你,自己不會做找輔導班啊,你當我們斜哥是免費助教啊?”
羅舟隻看着顧斜,唇角裂開一道縫,“你不會是不會解吧?你不是學霸嗎?不是一直說考第一嘛,這都不會嗎?”
“難不成你以前考試都是作弊……”
“碰!”
如山崩一般的巨響傳來,闆凳砸地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四零八落的試卷和筆記落下,一道血色蜿蜒流出。
“啊啊啊!!”羅舟被手機被鐵皮剮蹭破,拉下一道極深的傷口。
他屁股摔在地上,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拿起旁邊的圓規,一步步向他走來。
少年眼神冷冽平靜,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但他上擡的下颚和眼神,和看一個死掉的東西沒有任何區别。
羅舟吓得六神無主,驚恐的往後蠕動。
就好像,顧斜下一刻會把圓規紮進他的眼裡。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有人飛奔出去。
“老師!老師!”
辦公樓裡
沈叙白正忙完這個項目,正休息了一會,忽然接到了李樽的電話。
“沈總,顧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