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先她兩三步走在前面,久久聽不見身後動靜,他疑惑回頭,隻見雲荷雙手捂嘴,微弓着腰,一隻腳惦着,整個人似陷入恐懼之中。
“怎麼不走了?”他上前兩步,忽見她搖頭,手指指了指腳下。
視線跟着下移,待看清情況後秦安睜大眼睛——這是一條拇指大小的雞冠蛇,有毒。
“别動别動,乖乖站着别動,我引開它,不怕……”秦安卸下背簍,輕放在一旁。
他眼睛緊緊盯着她腳下那條蛇,手從背簍裡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向她走去。
蛇正在沿着雲荷腳踝往上爬,她額頭沁出細密汗珠,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秦安喉頭上下滾動,腱子肉繃到發疼,左手撿起一根長木棍,壓着雲荷的褲管,伸到蛇頭上方。
雞冠蛇果然順着棍子爬。
雲荷心裡松了一半的氣,可突然,小腿肉彈動兩下——她腳抽筋了。
劇痛迅速竄到天靈蓋,雲荷五官皺成一團,本就強撐着的身體瞬間朝地上倒。
蛇受到驚吓,擡起身子向後一轉,張着嘴向“危險”襲去。
秦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心差點跳出胸膛,他手腕一轉,木棍挑着蛇,被扔出幾丈遠,早已等待許久的匕首飛一般向蛇奔去,刀身命中蛇的七寸,深紮在土裡。
“雲荷,你怎麼樣?”秦安蹲在雲荷面前,慌得手腳亂擺。
“我的腿……抽筋了……”
“我來幫你按按,你繃直腿,對,不要縮回去……”秦安一手拉着她腳踝,一手揉捏着她小腿肚。
筋在抽搐,加上外力揉捏,疼得雲荷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她推搡秦安的手,喊着:“不要了不要了……好疼,真的好疼嗚嗚嗚……不要捏了啊……”
秦安咬牙,狠着心繼續捏。
雲荷掙不開他,幹脆一口咬上手背,轉移注意。
揉了一刻鐘,秦安感覺到指頭下的小腿肚已經完全放松,他松手,“好了沒事了,你緩緩,我們準備下山。”
雲荷手背擦去眼淚,語氣有些委屈:“剛才真的很疼。”
“對不起,弄疼你了。”雖然不是他的錯,“但是不揉開你會疼好久,可能連路都走不了。”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雲荷撐着秦安的手臂起來,“我們趕緊走吧,快點下山。”她真的怕蛇。
秦安拿回匕首,背上背簍,這次他緊緊跟在她身邊。
回到家時太陽已經落山,隻剩天邊一點橙黃餘晖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今天隻吃早飯便出門,雖然在山上吃了不少東西,但不頂飽。
雲荷把背簍卸下,先進廚房悶上飯。
春筍拔了很多,今晚挑幾顆出來吃。
春筍冷水下鍋煮開,撈出過涼水,随後撕成細細一條,泡在水裡備用。
其實筍和臘肉更配,但家裡沒有臘味,雲荷便切了半碗豬肉,半瘦半肥,油熱先下肥豬肉,把豬油全部熬出來後再下筍。
采到的香椿芽隻有一小把,且味重,雲荷便拿來煎雞蛋。
香椿芽熱水燙至變色,撈出,切碎後打入兩個雞蛋攪拌,下鍋煎至兩面金黃。
把飯盛出,雲荷偏頭望窗外喊了一聲:“秦安,吃飯啦。”
一頓飯吃了兩刻鐘。
趁着野菜新鮮,雲荷打算把能腌的菜都腌起來,屯着日後吃
秦安在廊下剝筍,短刀一滑,手指夾着筍葉往下卷,隻聽幾聲“咔咔”聲,筍衣便落到一邊。
“咚——”肥嫩的春筍在盆裡炸出不小水花。
長命菜有澀味,事先可簡單燙水至變色,這樣可以去除其中的澀味,再把燙好的長命菜挂在廊下晾曬,曬到幹巴就行。
車前草也是同樣做法。
至于野蔥和二月蘭……雲荷有别的腌法。
這兩樣菜洗淨晾幹水分後,切小段,加入剁碎的辣椒和比平時炒菜多一點的鹽,再加一點白糖提鮮,用筷子攪拌均勻,加上适量芝麻油,封存在無油無水的壇子裡。
野蔥沒有腌完,留些新鮮的吃,聽說荠菜用來包餃子或包子都不錯,雲荷打算明早試試。
“秦安,筍剝好了嗎?”
“好了,我擡進去。”秦安雙手發力,一大盆的筍被他輕輕松松舉起,“放哪裡?”
雲荷用鍋鏟敲了敲鍋邊,“全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