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乍一看見光膀子的秦安還愣了愣,“你這……算了,跟你說個事。”他晃晃腦袋,一本正經道,“今天我在金樽院做活,來了一隊商隊,上菜的時候聽到他們說西北邊似乎不太平。”
秦安心裡一緊,“要打仗了?”
“不好說。”林江也緊蹙眉頭,“總之萬事小心,明兒我去街上看看,有什麼不對我再與你說。”
秦安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片刻,林江便要回家吃飯了。
秦安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地走回廚房,雲荷剛把碗筷放回櫥櫃,瞧見他這樣,擔憂道,“方才來人是林江嗎?他與你說了什麼?”她聽着聲音有些耳熟。
天氣漸涼,秦安套了件薄衫,才道,“林江今兒聽商隊說西北邊境不太平,别怕,明兒我上街打聽打聽。”
不太平?
不太平的意思是要打仗了嗎?
家人就是在戰争中喪生的,雲荷一聽到要打仗就發憷,臉上的血色被蒼白替代,身子也不自覺發抖。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呢。”秦安心疼壞了,連忙上前抱住媳婦,大掌一下一下撫着她後背。
少頃,雲荷心中的恐懼慢慢消散,她緩緩擡手環住了秦安的腰,深吸兩口氣道,“我沒事,隻是一下子沒緩過來。”
秦安親親雲荷發頂,打橫抱起她回房,“今天累一天了,早點歇息。”
翌日,仿佛是印證林江所說,午時有一隊五六人的商隊灰頭土臉地到香食坊吃東西,一衆大男人手抖腳抖點了三碗馄饨、四個花卷,還有一份生煎包,分着吃。
秦安攔住小滿,接過他手裡的托盤,“幾位客官請慢用。”他邊說邊把小吃放到桌子上。
還沒放完碗,桌上的幾個男人開始唉聲怨氣,“幹不下去了,真的幹不下去了,賠得底褲都沒了。”
“那幫雜種……做不來直接搶,任我們有萬貫錢财都不夠他搶的。”
“哎,萬幸撿回條命……不會真打起來吧?”
“噓,别說那麼大聲,隻能說真有可能,吃完這餐我們快走吧,我真怕了他們。”
秦安切了兩個蔥油餅,遞到他們面前,道,“幾位客官,你們說的可是西北邊的事?”
“哎,你知道啊?”蓄着絡腮胡的男人憋了一眼蔥油餅,拱手道,“多謝掌櫃。”這餅香的很。
秦安又招來小滿上了一碟鹽漬花生,才道,“昨兒聽我兄弟提過一嘴,是真的……”他伏低了身子,聲音近乎耳語,“要打仗嗎?”
幾個男人互相對視,眼珠子滴溜轉,片刻,絡腮胡男子歎氣道,“掌櫃如此客氣,那我便與你直說了。”
“半月前我們運了一批貨物到大梁,本想着像往常一樣賣完就走,不料前腳剛踏進大梁,後腳貨物就被搶,人差點被壓着回不來,後來才知道壓着我們的那幫人是得到了大梁官府的授意。”
“我們氣啊,可是也沒辦法,回程時我們看見大梁正在整頓邊境軍隊,這些年,大梁一直對大周虎視眈眈,現下正是谷物豐收時節,全朝松弛……掌櫃的,你們早作打算吧。”
秦安道了謝,回到竈台後面,雲荷睜着一雙大眼看他,他伸手輕撫她後腰,沒說話。
第二日,商隊返程數量激增,還夾雜着三三兩兩的流民,秦安一整天都是緊蹙眉頭。
擔驚受怕一整日,還沒等他收店去找林江,林江倒奔跑着到店裡,“啪”的一巴掌拍在門闆上,氣喘籲籲道,“秦、秦安……”
雲荷猝不及防被他吓一跳,眼淚都出來了,秦安趕緊把媳婦護在身後,“怎麼了?出事了?”
“出事了。”說完這句,林江又急喘兩口氣才勉強穩住氣息,“嗬~金樽院來了好多商隊,店裡坐不下,他們差點為了兩個位置打起來,聽他們說西北邊的大梁準備舉兵攻打大周,秦安,我們撤吧。”
“你慢點,先把氣喘勻,慢點說。”秦安把他扶進店,給他倒了杯水,又讓雲荷把店門關上,隻留一個門闆。
林江一口氣悶下,才道,“估計再過一段時間,西北邊就要開始打仗了,秦安,我們跑吧。”
秦安低頭思索片刻,而後擡眼,堅定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