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林江娘一下馬車就看到自家兒子受傷,頓時拔腿就朝這邊跑來。
林江對自家娘親擠出一個笑,安慰她道,“不礙事,就是手有點痛,娘你别擔心。”
林江娘也不敢亂動兒子,隻能在一旁捂嘴悶聲流淚。
“兒呀……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若出事……我怎麼去見你娘……”車廂裡傳來黎掌櫃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怎麼回事,車廂裡有人?
秦安朝小滿使了個眼色,小滿立刻跑向黎掌櫃的馬車。
“我……”黎燕甯聽着自家爹的哀嚎,那底下小腳一會兒往前伸,一會兒往後縮,一副想走又不走的樣子。
林江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便主動喚來自家娘親,對黎燕甯道,“大小姐,你先去看掌櫃和少爺吧,我這裡有我娘親和兄弟就行。”
黎燕甯感激的看他,不斷道謝,“多謝你救了我,你放心,等我看完弟弟便來看你,你身上的傷我一定會負責的。”
她急匆匆奔向自家馬車,不慎踩到腳邊淩亂的裙角,踉跄一下,又很快站穩了身子,手腳并用爬上馬車。
黎掌櫃的馬車車廂内。
少年捂着腹部躺在車廂裡,雙目緊閉,臉色和林江一樣慘白,仔細一看,他指縫間竟滲出鮮血。
小滿頭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剛進來時看到鮮血直發懵,直到黎燕甯掀開簾子,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邊往外怕邊道,“我去給你們拿藥、我去給你們拿藥……”
“掌櫃,裡面有人受傷了,肚子被劃了一刀。”小滿跑起來,一邊腳就一瘸一瘸的,他拖着那隻腳往秦安這裡跑,“好多血,他手上都是血……”
一聽到好多血,簡陋馬車裡的人全都出來了,雲荷、小滿娘和青青。
秦安側首看向雲荷,大聲道,“雲荷,包袱裡有一瓶金瘡藥,你拿出來給小滿。”說完他又看向小滿,“小滿,待會你幫着上藥。”
“嗯嗯。”小滿鄭重點頭。
林江這邊的情況也不妙,那麼清脆的骨裂聲,林江的手大概率已經骨折了,秦安小心把他扶靠在馬車邊。
他到路邊撿了一根木棍,三兩下将它削平整,放在林江手臂下,又叫林江娘拿來一件衣服,先把林江的手臂固定住,“林嬸别擔心,等會我們直接去渭縣,先給林江看手。”
林江娘哽咽點頭,“好、好。”
待黎掌櫃那邊情況處理好,秦安便問他,“黎掌櫃,你們要不要同我們一起去渭縣,先給……令公子看病?”
“要要要。”黎掌櫃應的比誰都快,“我能駕車,能不能麻煩你,讓你夥計幫扶一扶我兒子,我怕路上太颠簸,我女兒一人扶不住。”
“我跟他說說。”秦安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先征求小滿的意見,待小滿點頭之後,他再跟黎掌櫃說。
……
同樣是縣城,渭縣相比溫縣要大的多,也更繁華,一進城,秦安便向人打聽渭縣最好的醫館在哪裡。
經大夫診治,林江的手确實骨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在接下來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受傷那隻手都不能提重物,不然容易落下病根,且頭兩個月需要綁帶固定。
紗布黑黢黢的,是裡頭敷了藥的緣故,大夫還開了幾副内服的藥,叮囑道,“多煮些骨頭湯喝,好的快。”
黎掌櫃的兒子傷得比林江重,腹部挨了一刀,傷口一指寬,幸好上藥及時,且秦安給的金瘡藥藥效好,大夫處理傷口時已經不流血了。
黎掌櫃在一旁嚎:“大夫,你開最好的藥,咱不缺錢,一定要開最好的藥,讓我兒子盡快恢複,唉,還有這個年輕人。”他指了指林江,“他也是,開最好的藥,隻要能盡快恢複,開什麼藥都行……”
黎掌櫃都快魔怔了,秦安看不下去,攔住他,道,“黎掌櫃,就算開最好的藥,也不可能今天吃了,明天就會好,傷口恢複是需要時間的,你先冷靜一下……”
“是啊,爹,你這樣亂喊,大家隻會更心煩。”說話的是黎燕甯,黎掌櫃向來對兒女上心,女兒一發話,他便噤了聲。
托黎掌櫃的福,大家住上了以往舍不得住的客棧,吃飯時除了黎掌櫃的兒子不在,其他人俱坐在一起吃飯。
林江手臂敷了藥,又喝了一副内服的藥,傷口痛楚減少許多,人也有精神了,他問黎掌櫃一路南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這副狼狽模樣?
“欸……”黎掌櫃抹了把臉,嘴巴張張合合幾下才開口,“我計劃帶着兒女渡過黃河,奔到豫州,出發時一路平安無事,誰知道戰亂消息一傳出,霎時間多了好多劫匪。”
“原本幾次我都能甩掉劫匪,這次是因為那兩個劫匪看我女兒生的貌美,就想把我女兒搶走賣掉,我兒子為了護住他姐,不惜與劫匪搏鬥,這才受了傷。”
“那為何就劫你……”秦安還沒問出口的話就這麼梗在了喉嚨裡,他突然想到了黎掌櫃那輛豪華的馬車。